第十一章(1 / 2)

******

公交車開在路上,我旁邊坐著一個外地來的男孩子,一頭染得五顏六色的頭發,一身黑色的裝扮,穿著一條破洞的牛仔褲。

他一路都在講電話,用著一部很大的手機劈裏啪啦地講著我聽不懂的鳥語。

我坐車回道場起碼要一個小時,下車後還必須走15分鍾的路程。在車上的一個小時裏,那個男孩子足足在我耳邊聒噪了40分鍾。全車的人時不時都把視線投在他身上,還有人叫他講電話小聲一點,他充耳未聞。

我看著車窗外,看著車子前麵那一條長長得擠得水泄不通的車龍,我就知道,今天肯定塞車塞得厲害,估計一時半會車子也開不動。

那個男孩子還在講電話,聽他的口氣挺憤怒的,偶然間我貌似還聽到了“錢”這個字。

車內的空氣又悶又熱,耳邊那刺耳的噪音像越來越控製不住一樣高分貝了起來。

我實在忍不住,跟司機要求先下車。

可能是看到前麵堵得厲害,所以司機也沒說什麼,直接開了後門。

早晨10點的空氣不算太渾濁,道路兩旁的樹木起著淨化空氣的作用,偶爾還帶點被風吹過的沙沙陣響,不歡樂不成活。

我考慮著從穿過這條街道,走到另外一個公交車車站轉車,走另外一條道,估計就不會那麼塞車。

就在轉角處一間華麗的蛋糕店麵前,我看到了一個不算很熟悉的身影。

他還是那頭張揚的短發,聽著電話哈哈大笑著站在櫥窗的櫃子上挑選著精美的蛋糕。

真是無處不相逢,凡是跟何鬱然有關的人和事,我都能在冥冥中就輕而易舉地遇見,毫無預警地,讓我聽到不該聽的話。

“我說你何大少爺今年肯定流年不利,到處碰壁。說說,那個男人婆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何大少爺曾經情場呼風喚雨,現在怎麼成了一個男人婆的手下敗將了?”

“得了得了,說了對這個女人要溫柔一點,大方一點最能討女人的歡心,你何大少爺之前對女人那套傲慢冷酷的做法用在男人婆的身上不管用。”

“哪裏是我的招不管用,擺明兒了就是你用得法兒不對!早餐送過去了嗎?”

“我說你這人這麼那麼沒情調啊?我叫你送熱騰騰的愛心粥,你送個豆腐腦幹啥啊?”

“何少啊,不是我說你,這世界上那麼多女人供你消遣,你幹嘛非得玩個佟小單兒啊?她不是那種玩得起的人,到時候你要是惹上了什麼麻煩可別怪我這個做哥兒們的沒先提醒你啊!”

我就站在他的身後,將他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火苗子“滋滋”地從腳趾頭開始往上冒,直接地,狠狠地,攻城略地地燒到了心坎處,灼傷般地疼著。我差點就失去理智衝過去直接抓過他的手機往地上一砸,問他:“你他媽的那麼喜歡玩女人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五雷轟頂嗎?”

但是我製止了我這種衝動且沒什麼好下場的行為,忍著滾滾的火氣繼續聽著他的對話。

馮少邊聊著,邊指手畫腳示意服務員要照著某個蛋糕的款式重新做一個。

“啥?你還想怎麼做?溫泉?”

他打算換一邊耳朵聽電話,卻無意中按下了揚聲器。

於是,何鬱然罪惡的聲音就這麼傳進了我的耳朵裏,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汙穢,直擊我的耳膜。

“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有我何鬱然泡不到的妞兒,更何況是一個男人婆!這次溫泉旅行,我勢在必得!馮少我告兒你啊,佟小單兒這男人婆不是一般地難追,我千方百計……”

揚聲器“倏”地被馮少關了,他拿穩電話,繼續和何鬱然哈拉著。

“好咧!放心,既然是何少吩咐的事兒,我一定幫你辦得妥妥帖帖,不出一丁點兒紕漏。”

我忽然覺得不是何鬱然流年不利,而是我佟小單兒今年犯太歲,惹上了這麼一個不知好歹,衣冠禽獸的男人。同時這隻耀眼的禽獸旁邊還有一隻專門給他出謀獻策,多謀善斷的紅狐狸。

暗忖著他即將掛電話離開,我免得和他撞個正麵,於是便扮成一名低調神秘的路人甲,用衣服後麵的帽子罩著腦袋,就這麼和他擦身而過。

回道場的一路上,我已經氣不成聲,沒錯,是氣不成聲。我的腦海裏不斷地反複地想象出何鬱然他的眼神,他的動作,他在對著馮少講電話時那副囂張得不可一世,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他囊中之物的那副惡劣模樣。

我仿佛還能在腦海裏勾勒出他穿著西裝,頭發油光閃閃,叼著雪茄,翹著二郎腿對著電話趾高氣昂地說:“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有我何鬱然泡不到的妞兒,更何況是一個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