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的童年生活簡單而孤寂,似乎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她很早就進學校讀書了,三歲進幼兒園,四歲讀學前班,五歲就被送進小學讀一年級了。從小學到大學,沈迪都是整個年級年齡最小的。
沈健平夫婦是雙職工,沒多少時間照顧沈迪。沈迪的爺爺奶奶都在“文革”那場浩劫中被批鬥死了。外公也在單位上班,外婆做小生意,還要照顧沈迪未成年的小舅舅和小姨,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軍人出身的父親沈健平對沈迪的教育方式是絕對原始而極端的。沈健平對沈迪的要求極高。數學、語文每次考試必須都達96分以上,要是考了雙百,父親就會把沈迪架在脖子上“騎馬駕”,帶她上街去買好吃的。可一旦考差了,父親嚴峻的臉色讓沈迪膽戰心驚。最輕的處罰就是身體必須筆直地靠著牆邊,站上足足兩個小時。若是考到90分以下,就免不了一頓皮鞭了,他對女兒管教的專製、獨斷,周琴攔都攔不住。
一次,沈迪被沈健平用皮帶鞭打得四處亂滾的慘叫聲,連同住在單位“筒子樓”裏的鄰居都覺得淒慘,不得不出麵說情,喊:“沈健平,你這樣子不得把你妮子打死咯!”這種體罰至今仍令沈迪心生餘悸。沈迪讀了大學後,周琴有時還開玩笑說,小時候的沈迪見到爸爸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長大了反而跟爸爸親近了。
沈迪讀三年級前,都是周琴一早給她做好早餐,再準備好飯盒裝好中午飯,騎自行車送沈迪去學校。下午四點多放學後,同學們都走了,隻有沈迪和幾個同樣是“雙職工”父母的同學在教室裏靜靜地寫作業看書,等到父母五點半下班後來接自己回家。她還依稀記得,有一個“七月半”的夜晚,那天有同學嚇唬她說“七月半,鬼作亂”。那天爸爸媽媽因為廠裏趕生產加夜班,隻留下沈迪一個人在家,偏巧那晚又是電閃雷鳴又是狂風亂作、驟雨急下,沈迪嚇得一個晚上沒有睡著,把家裏每個角落的燈都拉開了,縮在床角哭個不停。淩晨沈健平夫婦回家,發現沈迪縮在床角發抖,全身冰涼,嘴裏嘟囔著:“爸爸媽媽,我怕……我怕……”沈健平趕緊送孩子到醫院,所幸送的及時,醫生責備說,要是晚點送來,小孩就要得腦膜炎了。
童年的沈迪還背著一個身份——留守兒童,這種留守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她考上大學。沈迪算是中國早一代的留守兒童。三年級時,父母下海遠去香城打工,小沈迪被送到外婆家寄養。對父母的突然離開,童年的小沈迪很長一段時間內是耿耿於懷的。她總是想:爸爸媽媽怎麼了,是不是不要我了?難道賺錢比我更重要嗎?外公外婆也無暇照顧沈迪,早上都是給她一塊五角錢讓她自己在學校門口買早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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