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雍撫著呆滯的王惟芳也走了出去,一眾人站在門外,心裏均不是滋味。
命運花的事情鳳流年和魏長舒略有耳聞,還是有心裏準備的,可是那道傷口卻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鳳傾闌也從未提過,更別說毫無心理準備的雲家人了,這樣的衝擊,怕是要讓他們悔恨一輩子了。
魏長舒拍拍鳳流年的背,安慰道,“這丫頭大概以前用了假的皮遮掩著,所以你一直沒有察覺。”
“……”
看著對方這望眼欲穿的模樣,魏長舒也是不忍心,“這傷痕我粗粗估計有八九年了,那時你也剛認識她,可能她之前就有這道疤了,你何必自責呢!”
“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鳳流年喃喃自語,他該猜到的,胎記是她的標誌,也是她唯一的希望,被鳳妍抓住的時候,她一定很害怕,心裏期望著自己的家人來救她,即使現在不救她,將來她長大了,也可以自己回去,可是鳳妍卻挖掉了她的胎記,讓她從此無處可歸,沒有了身為“雲楚”的標誌,讓她生生的明白了她已經被徹底拋棄,即使日後回了雲家,她也沒有了自己就是“雲楚”的證據,沒人會要她,沒人會收留她,她隻能活在鳳妍的陰影下直到死去,一生就像是一個工具一樣被人徹底利用,所以她十分珍惜每一個認識的人,卻又同時害怕著得之不來的朋友又在哪一天失去。在這樣雙重的心裏壓力下,成就了曾經矛盾至極的她,可是最後卻錯將鳳傾闌當初了救命稻草,連最後一絲期盼和渴求也不敢再擁有。
可他卻一直不知,當年鳳凰閣中她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卻還是給她留下了消息,可是鳳妍騙他說“雲楚”出現了,他一點也不懷疑,也沒有想過閆翔就是雲楚,他按著自己的方法去查雲楚這個人,最後陰差陽錯地打傷了當時易容的她,他猶記得她被撕下麵具,那滿是憤恨的眼神,她以為是他出賣了他,收到了她的信帶了鳳妍來抓她,那時候千言萬語梗在心裏,他卻沒有向她解釋,使得她的心結一直埋在心裏,直到之後他又一次的離開,徹底崩裂,明明他該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卻從未對她坦白過……
阿楚,我的秘密太多,寧可帶進墳墓,也決不能讓你知道!
沂水急匆匆地跑來,看樣子也是十分心急,臉上的煤灰還不曾擦掉,“魏庸醫,藥浴的水弄好了,要抬進房間嗎?”
“先燒著,把血輸完了再過來,你就放在火上,不要讓水太熱。”
“好,我先去看著。”沂水又邁著小短腿往會跑。
“王爺,我已經替小姐換好衣服了,隻是她的手插著針,我袖子穿不上。”那婢女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魏大夫,你看——”
魏長舒伸長脖子喊道,“沒事,你把她遮掩好了就好,先出來。”語氣比之之前算是放鬆了不少,“現在大家不用太擔心,我看王妃狀況也不是很好,我先替她紮兩針吧。”
“多謝魏大夫了,惟芳,我們先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了。”赤雍王妃抬頭,神色已經不再有之前那般渾渾噩噩的樣子了,她抓住魏長舒的手哀求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阿楚,這孩子沒享過福,別讓她這麼年輕就、就……”
“王妃放心,阿楚姑娘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盡力。”魏長舒抽回手,“王妃,不管如何,你的身子也不能一直拖著,我看出來阿楚之前給你用了藥,她還是關心你的,要是她醒來你卻倒了,她該多傷心。”
赤雍王妃連連點頭,“好好,我聽你的話,這就去躺著。”
“惟芳,我扶你走。”
剩下雲昭雲熙和鳳流年三人在房門外,雲熙此時大氣也不敢出,腦子裏,眼前,全是雲楚左肩滿血的傷口,比赤雍王妃還要受打擊,隻是他很堅強地沒有哭出來。
雲昭知道此刻問鳳流年一定問不出什麼,便也不廢口舌,如今證實“雲楚”就是自己的妹妹,而且身上這般悲慘,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善了,誰做的,就要加倍還回來,不管對方是誰!敢動他雲家的人,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覺悟。
“雲狐狸一詞不是白來的,這京城中,最讓人恐懼的人是蕭燕候,最讓人敬畏的是國師,最讓人憧憬的四皇子,而最讓人不願得罪的便是雲家世子。”
“雲昭是那種表麵上看著溫潤爾雅,可是內裏性子卻是完全繼承了赤雍王,陰狠,頑固,他一旦下決心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
“我承認他對你很好,所以在你麵前,看起來……咳咳,傻得直接回到了十歲的智商,可是我敢確定,你並不知道那些被他收拾的人是怎麼形容他的。”
“——玉麵羅刹。”
此刻,這個溫潤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弑殺,潛藏在心底陰暗刹那間在臉上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