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的菊花浪花一樣地搖擺,陳雪姬的嘴角浮著詭異的笑容,在雲楚瞬間冰冷的目光中向地上摔去……
隻聽見不遠處陳雪姬的婢女一聲尖叫,震破耳膜。
“娘娘——”
“快、快叫太醫。”
“快去請皇上!”
“是她,是她推的!”
“雲楚,你涉嫌謀害惜妃娘娘。”
“來人,將她抓起來。”
“流血了,娘娘裙底流血了!”
“太醫!”
“……”
“……”
一陣又一陣地叫聲,淩亂的腳步聲在朝陽宮響起,打破了平日裏的寧靜,花廳的菊花踩踏成泥,失去了原有的傲霜之姿。
不知過了多久,昭陽殿寢宮內響起了太醫戰戰兢兢的聲音。
“皇上,娘娘已無大礙,隻是小皇子……保不住了。”
安成帝隻覺得頭上一陣驚天霹靂,“什麼皇子?”
“回皇上,惜妃娘娘已經懷孕一月有餘。”
“皇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內屋,陳雪姬悲切的聲音從帳子裏傳出,嗚嗚咽咽,讓人聽了心酸不已。
太醫苦口婆心地勸道,“娘娘,您剛脫離危險,切不可大喜大悲。”
“皇上……”陳雪姬的哭聲慢慢小了下去,可以斷斷續續的啜泣聲眾人依舊能夠聽見。
安成帝的臉色陰了又陰。
另一間房間裏,四麵除了牆之外,沒有其餘的東西,相比較外麵,這裏不止安靜了幾倍。雲楚蜷縮在牆角,此刻的她,裙擺上掛了泥漿,金釵移位,幾縷發絲垂在耳邊,顯得有些狼狽,剛才陳雪姬的婢女抓她的時候動作粗魯,以至於她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她垂著眼,似乎對現在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也不關心自己未來的命運會如何。
此時,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一個人影縮了進來。
雲楚抬眼,隻一眼,又開始抱著膝蓋研究地麵,心裏卻是嫌棄——很俗套的計策,卻很有用,但敗在這種沒什麼水準的陰謀下委實有些丟臉。
所以,要怎麼做呢?
王意之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進來所看到的雲楚會是這副模樣。在他的印象裏,他這位表妹奸詐狡猾,嘴上又不饒人,喜歡扮豬吃老虎,即使是這種時刻,也定當是淡然自若,可是他看到的,卻是對方蜷縮在一角,整個人仿佛沒有一絲安全感,仿佛對著四周的一切都充滿了不信任。
“姑姑和哥哥們在外麵急壞了,看你這樣子,似乎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王意之笑得有些漫不經心,隻是這一次,語氣有些僵硬。
“嗯,本就是多餘的。”
“你可知道,現在外麵出什麼事了?”
“不就是陳雪姬的孩子流掉了麼。”雲楚很冷淡地說道,冷淡得讓王意之打了個哆嗦,“別忘了,我也是個大夫。”
“……”
“不信?”
王意之遲疑地搖頭,實際上,在他眼裏,雲楚就是個插科打諢的大夫,實在不怎麼高明,至少不如魏長舒。之所以沒有點頭是為了照顧自家表妹那可憐的自尊心,“你以前替惜妃把過脈?”
“看診,講究望聞問切,我不碰她,也能知道她懷孕了。”
王意之再次沉默,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現在惜妃的婢女指證是你推了惜妃娘娘,當然我相信你沒那麼傻,就算真想推也不會做那麼明顯,不過不管怎麼樣這謀害皇嗣的罪名就跑不了了。”王意之的語氣明顯毫無壓力,一點也沒有表哥對表妹該有的關心,“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我通知鳳流年要他帶你遠走高飛?”
雲楚依舊縮成一團,淡淡地說道,“我若跑了,雲家怎麼辦?”
“如今容家覆滅的事情傳遍天下,全國都麵臨百姓暴動,這個時候,皇上不會動雲家,頂多把這個罪名壓下,到時候姑父可以利用手中的兵權來製衡皇帝,搬出這尚京。”
“安成帝將赤雍王視為眼中釘,他豈是這麼容易能夠離開的?”雲楚喃喃道。
“還有雲熙,雲家可以將他留在尚京做質子,無論如何,尚京還有我王家,自是不會讓熙兒受委屈。”王意之的語氣變得冷然,“不過不到萬一,我們絕對不會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