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的腳步再也邁不出去了。
曾經有人說,若是一個人傷害了你,再見麵時,他對你形同陌路或許是因為歉疚,或許是因為冷漠,或許是還因為心心念念,看若是他依舊能對你笑語嫣然,與你打情罵俏,隻能說明他一丁點都不在意你,一點也沒有在意過你的感受。就如眼前的人,再相見,還能一口一個“為師”,一言一句“愛徒”。
她麻木地重新站在鳳傾闌的身邊,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直到她甚至能看到遠處的滾滾煙塵。
竟是如此壯闊悲戚!
為何守城的將士還沒有反應?
鳳傾闌看出了她的疑惑,輕輕笑道,“為師贈與愛徒的禮物,怎能容許旁人來搗亂。”
“你——”雲楚剛想要說什麼,卻聽見城下的百姓紛紛騷亂起來。
“不好了,你們看皇宮那邊好像著火了。”
“是皇宮起火!”
雲楚猛然轉向城內,隻見遠處金碧輝煌的城牆之內滾滾濃煙,幾處籠罩於火光之中,底下的人愈發驚恐,一股腦兒地往那邊跑,瞬間,底下一團混亂。
“怎麼會,這麼大的火之前都沒有人發覺不對勁?不!皇宮怎麼會著火?”
鳳傾闌彎下腰,逼著凝視著自己的眼睛,朱唇輕啟,“因為鳳曜逼宮了。”
雲楚整張臉都僵住了,完全不能相信他的話,“不可能的。”
“為何不可能。”鳳傾闌輕歎,“傻徒兒,他沒有了繼位的可能,又無意間看到了某些真相,自然難以忍受了。”
“什麼真相?”
“自然是皇上要恢複鳳紫的皇子身份,並冊封他為太子的聖旨了。”
“鳳紫……太子,這樣做太瘋狂了 。”
“不,阿楚,你永遠都體會不到對一個人求而不得的瘋狂,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真正愛一個求而不得的人的痛苦。”鳳傾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你還太小,接觸的情愛太少,所以才會迷失自我。”
“誰說我不知道!”雲楚揮開他的手,“鳳傾闌,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是你!”
“嗬嗬。”他的兩聲笑仿佛一把尖銳的刀插在了她的心上,“阿楚,你自以為的情愛便真的是情愛了嗎?牽情蠱的事情 聽織姬說了嗎?”
“……”雲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死死地盯著他。
“應當知道你為何與鳳止一見如故了吧,因為它在起作用,而你與我,不過也是命運的一個玩笑——情人誅的毒性在起作用罷了。”
雲楚的身體搖搖晃晃,刹那間幾乎站不穩。
“與你相處的那段時間,是為師做的最大的一個賭注,情人誅是當年鳳妍下在你我身上的,她的占卜術雖不到家,預感卻是準的,迫於鳳止她不能殺你,又對我十分忌憚,便為你我改寫了命運,用情人誅這種情毒使得你我相愛,而你我相愛的同時,便是情人誅毒發的時候。”
“……”
“一邊是能夠紊亂精神的毒,一邊又是如此可愛的徒兒,為師為難了許久,而你被逼死在風機崖頂,也是鳳妍在讓張子笙用蠱的時候計劃好的,不,你逃離鳳凰閣來到瑤山都在她的計劃之內,包括我會來見你,因為她太了解我心裏的那份好勝心,她知道我為了一個了斷必然會加入她布好的局。情人誅又名命運花,就像鳳妍利用她來給我們算好的命運,當命運徹底接近尾聲,花便在你的心口開了,這種淩駕於萬千毒藥之上的劇毒,凡是開花,普通人便沒有存活的機會。”
“那為何我還活著。”
“因為這場賭注我贏了,因為為師從未愛上你,就像你不曾愛過為師,你自以為的愛不過是一種依賴,而那種虛情假意的東西製造出的虛幻的愛,實在是淺薄得不堪一擊。隻要毒徹底解了,你便不會這麼痛苦了。”
“啪!”鳳傾闌一愣,臉上多出了一個掌印,。
雲楚捂著胸口,曲著身體,哆哆嗦嗦地收回手蓋在另一隻手上,心如死灰地看向他,,“鳳傾闌,我真為愛過你感到惡心!”原來她的愛,在他眼裏是淺薄的,虛情假意的,是毒藥製造出來的虛幻的東西,他怎麼能夠如此殘忍地否定她所有的感情,他怎麼配她日日夜夜的魂牽夢縈!
愛恨在他原來竟然就是一個賭局,一個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鳳傾闌,你果然狠!”狠得令她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