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是人間留不住(上)(1 / 2)

淡笑的眸子,銀色的長發,緋衣傾城。

眼前的男人伸出手,等著她的回應。

雲楚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垂頭,怔怔著看著眼前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蒼白如雪,是否還像從前那般冰涼?

他朱唇為啟,帶著絲絲的涼意,“愛徒在怕什麼?”

“……”

鳳傾闌並不著急,目色柔和,神情隨意,隻是伸出的手並沒有收回的打算,“隻是一份賀禮,愛徒也不敢和為師去看一看?還是說,愛徒怕與為師一走,便不想回來了?”

雲楚閉上眼睛又睜開,“我隨你走,你能讓你的人都退下嗎?”

“……”他一頓,才吐出四個字,“如你所願。”

“那便去看一看。”她說完,望向鳳雪傾的方向,那人被鳳流年擋住,難以分心,怕是還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

雲楚下意識地又抬手摸了摸鬢邊的發釵,這是鳳雪傾三日前專程送來的,因為新郎新娘不得相見,說是讓她睹物思人。當時的幼柏天花亂墜地說了很多好話,從它的出生說到材質,又從材質說到功夫,總而言之便是鳳雪傾花了極大的心思才買到的,隻是雲楚實在不識貨,在她眼裏頂多算一枚普通的鳳羽釵,戴在頭上倒是比別的發釵好看一點。

此刻,鳳傾闌已經主動拉起了她的手,他的神情較剛才冷漠了少許,“走吧。”

雲楚默然跟在他的身後。

她從未期待他能給什麼東西,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答應罷了。

“阿楚,回雲家才是報複為師最好的捷徑。有了這個身份,才能更近一步接近為師,然後有一個足夠身份的丈夫,或許你成親的時候為師還會親自來看你。”

……

這是最後一次了,雲楚低下頭,長發籠罩下,勾起了一個奇異的微笑。

鳳傾闌將雲楚帶到了尚京的城門之上,一路漂浮而來,她第一次見識到容家巫術的神奇,繼承了古老的神術不斷轉化而來,鳳妍當成是成為了代替容漆嫿的存在,成了容家的外姓巫女,以至於鳳傾闌也有了如此通天曉地的本事嗎?

“阿楚,你知道為什麼今日皇上沒有來你們的婚禮嗎?”

雲楚不知道對方問此事是為了什麼,淡淡地回答,“皇上日理萬機,自然不會為這種小事出宮,再說了,其他皇子的婚禮也不見皇上出席的。”

“你錯了,阿楚,他原本是要來的,不過他是來阻止你們成婚的。”

雲楚撇頭,“胡說八道。”

“你還不知道,赤雍王妃在出國境時遭遇刺殺,如今生死不明,你的父親,造反了,八百裏加急的消息,皇上聽聞後氣急攻心,便來找我商議,隻不過為師愛徒心切,將他打暈在宮中了。”

雲楚的心髒一縮,不可置信地看向鳳傾闌,“你說什麼?”

鳳傾闌繼續說著,極淡的口吻,好似如今議論的不是國家存亡,生死攸關的大事,而是在討論今天的飯食如何,天氣怎樣,“另外,二皇子被刺殺滯留中野,皇上卻遲遲不肯降旨派人營救,導致他多次遭遇伏擊,幾次喪命,終於八日後和驃騎大將軍秦觀彙合,占中野為王。”

“秦觀也造反?他的兒子秦焰還在尚京呢!”

“愛徒當真讓為師失望,這種時候竟然關心那些不知從哪裏來的小貓小狗。”鳳傾闌笑著勾起雲楚的下顎,“還未與鳳雪傾成禮,你連他的狗也擔心起來了?”此刻他細長的眸子裏仿佛帶了一絲絲火焰,即將變成燎原之勢。

雲楚不敢去看,“秦焰怎麼說也算照顧過我,我關心他有何奇怪。倒是師父,明明不關心徒兒,何必弄得如此虛偽?”

“……”鳳傾闌的眸子越發深邃,卻是沉默著不再開口。

他不說話,雲楚也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便沉默下來。

城下人群來往,進城的人,出城的人,勾勒出一幅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令人看了,卻依舊沉悶得壓抑。

忽然,有些異樣的聲音不知從哪裏出來的,像是千萬馬蹄踏著泥土的聲音,又像是士兵舉刀的喊殺聲,雲楚瞬間感覺頭痛欲裂。

“為師將遠處的聲音傳到了你的耳內,這種兵臨城下的壯闊,你應當從未看過。”

“你要做什麼?”雲楚雙指按著太陽穴,強忍著突如其來的痛楚,她不願在他的麵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麵,哪怕一滴眼淚都不願意。

鳳傾闌但笑不語。

雲楚心裏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轉身急速往外跑,卻在踏出一步的時候聽到身後的聲音,那樣纏綿,又那樣冷酷,“愛徒還是與為師一起觀賞為好,半途而廢會令為師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