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收到短信了,世紀大酒店嘛。”
“俊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真是的!”
“娜娜,你還叫他俊。”
“哎呀,那個,知道了,晟俊,晟俊,人家就是習慣了嘛。”
燈光下充滿渾濁的塵埃。
水流的聲音嘩嘩作響,我轉過身關了水龍頭。
走出衛生間,楊濤幫林可娜背著包,消失在下一層樓梯。晟俊也請了他們倆嗎,為什麼這麼做呢?我跑向教室,翻開書包,翻開手機,沒有新短信,我打開信息,在收件箱裏我又打開了自己已經看了無數遍的短信,“我還沒有回家,現在在新加坡,過兩天就到學校了。”
是想告訴我消息的短信嗎,為什麼總是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總是讓我猜來猜去,還是說,我真的不重要。
拚命感受你的氣息,但我發現自己始終站在故事之外。
教室已經空洞洞的了,黑板上的函數圖象,在夕陽的斜射下,泛著黃色的光,就像是過期的牛奶一樣,再也沒有人留意了。
我翻出筆記本,看著筆記,一件一件的把書裝在書包裏。我的雙人桌,左邊空蕩蕩的位置,打磨著我血肉模糊的心,沙沙沙,像鋸木頭一樣,同木渣攪拌在一起,沙沙沙……
整個教學樓已經空了,我背起書包,鎖上發鏽的鎖。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寸步難行。
俊今天過生日,俊今天過生日,世紀大酒店,世紀大酒店,收到短信了,收到短信了……
我在哪,我站在故事之外,一切是我自導自演嗎,還是說他在自導自演,我錯誤的入了戲,導演說結束了,隻是我自己作為演員還沒有盡興。
散亂的頭發割著我的臉,絲絲作疼。
世紀大酒店……
我打了一輛車,漫無目的的望著窗外,世紀大酒店,五個大字印在了我的眼球,就是在這聚會嗎,就是這兒嗎。
我想去嗎,我怎麼會想去呢,我不該去的。
那裏有關於自尊和疼痛的故事。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踏著步子,穿梭在這個城市,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步伐穩健,每個人都背影匆匆,和彼此擦肩而過,我路過你的聚會所,是不是就像你隻是路過我的世界一般。
從學校到家大概用了二十分鍾,坐車確實比坐公交節約很多時間,我望著公交的方向,夕陽照在公交站牌上。
我看了看表,就小心的朝公交的方向走去。
“快點呀,公交要走了。”一個小學生係著紅領巾拉著身後的女同學從我身邊跑過。
就像一股氣流從我身邊竄過,是我再也追不上的速度,如果有人這時候搶劫的話,那我一定死定了。
身後那個女生背著紅色的書包,氣喘呼呼,風刮的她的紅領巾在空中飄舞。
我背著書包,風吹起眼前的長發,模糊了我的世界。
我停住了腳步,看著男生拉著女生上了車。在夕陽的照應下,公交車發動了,向遠處一片橘紅色的大道駛去,駛向我的遠方,離我越來越遠。
我慢慢地走向公交站牌,望著熟悉的路線牌,背靠著廣告牌,坐了下來,風吹著我灰色的校服裙角。
很久以前,我很喜歡坐在站牌前等公交,那時候有一個男生總是氣喘籲籲的跑向我,我們牽手走了很多年。
大街上的字母,就像一個個幸福的符號,向我招手,在風中奔跑,就是最無趣的追逐,也足以讓我笑容滿麵。
沒有人知道明天是怎樣的,當年拉手,許諾一輩子在一起的諾言,就像那天一起踏過的馬路,轉向另一個方向,延伸到我們誰都看不見的遠方。
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年的那個男孩會離開我,忍心看我難堪,我更難過的是他的同情和關心,他不也一樣嗎,他不是也頭都不回的離開了我的世界嗎,馬不停蹄。誰說,男生的甜言蜜語不可信。
在我以為世界到了盡頭的時候,晟俊進入了我的世界,天邊的紅霞像染缸裏裏撒不了手的紅綢,纏綿不放,顏容暈開。
麵前的公交車乘客上上下下,你終究還是不停的開車到學校,終究沒有陪我坐公交車,就像我自己終究因為一點點的天災和人禍,隻能吹著風,看公交停停靠靠,來來往往。
離我隔街三尺的地方,宣告我的世界和幸福背靠背,再走下去,風沙彌漫,回頭無路。現在是什麼時候呢,那裏麵是不是燈光璀璨,我背對著那條街,迎著對麵而來的清風,分一點失落給黃昏,背影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