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鳳折殊搬出些從天山上帶來的糕點,軟聲和宮女們分了。一名宮女嗜食蓮蓉。分完糕點,鳳折殊午睡,打發走其他宮女,留下那位。
鳳折殊垂眸,長睫投出隱秘的綺麗光影,午後陽光淺淺透過半撩開的輕紗,她被自己扯亂的紅衣每道流紋裏都是不死不休的旖旎。衣裳隻鬆鬆拴上一根衣帶,襟口懶懶散開,她並無一絲不耐,染了丹蔻的指甲,肌膚顏色淡薄晶瑩至清透的玉色纖指輕撫弧度魅惑曲折的鎖骨。右臉上絳色鳳紋麵具朱漆薄麗,光豔妖冶,紅唇微啟,沒有嬰兒肥的臉乍看隻是惑人,不由得人不生綺思。
宮女垂眸。果真是皇後的孩子。薄紗輕動,卷弄一室華涼香氣,竟平白生出魅惑。
鳳折殊眸光不緊不慢悠悠一閃,宮女不由得耳根一紅。
她起身,自己扣上玳瑁衣扣。指甲流麗的弧度亦是令人驚心。
“姐姐怎生癡了。”鳳折殊輕笑,嗓音低柔暗啞,用纖手撫著散開的長發。宮女一陣恍惚,迷蒙見得珠光一閃。回神便一顫:“殿下饒命!”跪下。
“姐姐這是做什麼。”鳳折殊親手扶起宮女,不著痕跡用上等岑絡製的紅衣狠狠拭手,“我隻是不喜別人像看女子一般看著我。”笑意魅人恍惚,像深夜生出隱暗毒牙的罌粟花。半張麵具不能掩住容光,一絲一縷纏人不罷手一寸一厘刻入骨髓的妖嬈。
“殿下……”宮女的話已經不帶怯意。
她從不知道人的五官在區區三寸地能延伸出這樣一份繁複絕豔。她的耳中聽不到半點聲響,蒼天作語,世間萬物皆虔誠仰頭傾聽妙音,那樣包容一切湮滅紅塵的華豔,讓她戰栗讓她大汗淋漓讓她真真實實低入塵埃瞻仰這份美絕人寰的容色。她近乎入定,眼神狂亂將鳳折殊刻進墨色愈深的眼瞳裏。鳳折殊在某個角度低笑,眼尾瀲灩一揚,“疑惑”走到宮女麵前,因為“未把鞋穿好,地又過於光滑”,腳扭一下,跌進宮女的懷裏。
宮女不思索,便擁住鳳折殊,顫抖著去解她的衣扣。鳳折殊挑逗般輕推,宮女不管不顧繼續。鳳折殊不著痕跡解開自己的紅衣。
“皇後娘娘到——”傳來小太監的唱聲。鳳折殊唇角勾起清淺弧度,一轉頰霎時變為陰翳和驚愕,眼中光芒一閃臉轉到特定角度又恢複嬌嬈情狀。她對剛剛流暢的變臉似乎並不是十分滿意,檀口微啟歎一聲。
“姐姐……你……”
暗啞難耐的稚嫩嬌吟,實是分不出男女。雪山上冰封千年的冶豔一瞬綻放,宮女可以透過華美紅衣看到鳳折殊寒雪樣身軀。她顫抖著扯下鳳折殊的紅衣,鳳折殊“驚駭”一抖,同樣是血色的褻衣曳地,襯得深雪般的足玉潤珠圓,腳踝脆弱秀美,不堪摧折。宮女愈發狂熱,跪下親吻鳳折殊的足。
鳳折殊垂眸,血色光影一閃。她輕輕自衣袖中擲出一塊奇怪的東西。她見著宮女頭已經低下,麵上一點點洇染開驚惶。半肩已露。
沈華蒼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自己苦力培養的奴仆,對自己的女……孩兒,做出這樣下作的事。
“拖出去,九十大板!”沈華蒼難得的失控。
鳳折殊瑟瑟發抖,褻衣亦是淩亂。
沈華蒼臉色發白那麼一瞬,又恢複正常,愛憐撫了撫鳳折殊的發:“莫驚怕。”她知道那宮女的性子不會這樣容易失控,指不定是什麼人搗鬼,甚至可能是……折殊。蹙眉一想,正欲設計讓鳳折殊保下那宮女——
“母親……母後,兒臣的衣服……”鳳折殊眼睛水光盈盈,麵具也歪歪靠在左臉上。沈華蒼一驚。若是鳳折殊的臉被看了去……便一點留下宮女的意思也沒有了。
那宮女並不是十分出眾,也不算心腹,隻是耳力極好罷了,不值得留下隱患。
沈華蒼留神看了看鳳折殊。折殊再怎樣恨她,再怎樣成熟,也不會有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思罷……
“折殊乖,母後已經懲治那賤婢了,折殊若是還這樣,真是失了皇家風範。”沈華蒼輕言細語,寵溺蹲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隻是吻了鳳折殊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