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蘇岫存了何種心思,他們在酒館裏老老實實呆了三天是事實,三日後,城裏來來往往巡邏的差役已是少了許多,小山子說那大人要回京了,縣令大人正擺了酒給那大人踐行。
蘇岫心裏存著這事,整日裏都不大安穩,這日傍晚,她趴在窗沿邊,眨著眼東想西想,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日張承將信給了卓遠後,他有些微妙的反應來。
這一串事兒,就好似一條串聯起來的線,以她如今道行,是怎麼也看不出來有何不尋常的。
“唉……”
蘇岫歎著氣,伸手將敞開的窗撥來推去,聽那吱吱呀呀的聲音閑玩,正玩得無聊,忽聽遠處街道上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那聲響似萬千人齊齊踏步產生的響聲,又有些似悶雷。
這幾日酒館裏沒有閑人,以至於但凡有一點動靜全後院都聽見了,蘇岫正驚異於那聲響,便聽樓道口有腳步聲一掠而過,雖輕巧,終是露了痕跡。
蘇岫騰的站起來,將窗戶全撥開,半個身子伸出了窗去,單手在沿上一勾,晃上了屋頂,她蹲下身,眯眼瞧著一道黑色的影子往那街道上竄。
是誰?
蘇岫歪頭想了想,卻辨認不出來那人究竟是誰,她躊躇了片刻,好奇心占了上風,提著刀便隨著那影子追去。
不管那人是誰,既是從酒館裏出去的,終歸是與千丈嶺有關便是了,她去看看究竟再正當不過。
蘇岫如是想。
*
蘇岫追著那人到了城門前,誰料那人一晃便沒了影,蘇岫尋了一溜無果,索性躲在牆影處,小心的探身往外瞧。
但見一條上百人的隊伍停在城門前,那日見過的小吏正點頭哈腰的在前頭說著什麼,在他身前是兩個穿著勁裝的青年人,那兩人一手握韁,一手按在腰間劍柄上,端著一副隨時拔劍的架勢,在兩人身後,棕色的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個錦衣少年,錦衣少年神色冷傲,眼神似要飄到天上去,一丁點都沒分給那小吏。
蘇岫沒過多關注那少年,目光隨著往後移,漫不經心的掠過一溜殺氣騰騰的兵士,卻在掠過中央一個鐵籠子時,凝住了目光。
是他!
蘇岫沒想到,她遍尋不著的人竟被人擒了。
沈旒閑閑散散的靠在鐵籠子裏,雙手搭在膝間,被散落的發絲遮掩的一雙眸冷淡的望著前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蘇岫瞪著眼瞄他,心頭些微急躁,她隔得遠,看不清他究竟如何了,可就因為看不清才更急,蘇岫長這麼大,還不曾見過這等場麵,心頭是說不清的忐忑。
他跟那些人有什麼仇怨?
蘇岫下意識的避開‘他或許是犯了事’這個念頭,她私心裏是更偏袒他的。
許是蘇岫眼神太過熾烈,沈旒似有所感,眼睛一轉,漫不經心的瞥了過來,正正與一雙黑漆漆的眼對在一起。
沈旒皺眉,眉梢染上些許不愉,他想說些什麼,可周圍都是人,隻要他開了口,便甭想遮了去,更何況蘇岫離得遠,她根本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