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細的絲線穿過屏風係在了阮如夢的手腕之上,她一隻手輕輕放在木桌軟墊之上由著那呂言為她診治,另一隻手輕輕支著額頭,微微合著眼眸。
半響殿內都沒有任何聲音,連帶著玉姑姑都不敢過於大聲的呼吸,隻怕驚擾了那人為自家娘娘診病,直到看著那本是緊緊拉直的絲線鬆落下來,她才憂心著開了口。
“娘娘身子如何?為何會忽感不適?”
那侍藥本該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卻在輕紗屏風外抬頭看了看阮如夢,見貴妃娘娘沒有開口說什麼,才猶猶豫豫的開口答話。
“娘娘身子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娘娘第一次有身孕,身子還有些受不住罷了,待小的開幾副安胎藥,娘娘日日晨起時喝一盅,過幾日身子便能好些。”
他話音才落,站在阮如夢身邊本還滿臉擔憂的玉姑姑便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眸,隨後而來的便是巨大的欣喜。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她滿臉笑意的跪在阮如夢身前,那聲音之中都透著愉悅。
母以子為貴,先前聽聞皇後莫名其妙突然生下一位小皇子時,玉姑姑心中還直歎皇後命好,如今聽到自家娘娘也懷了身孕,心中便感歎這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如何能將這世間所有的好處都給皇後一人得了去?
本是討喜的話,不求得賞賜,但也能博自家娘娘一笑,隻是半響不見娘娘貴妃開口,玉姑姑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去,隻見阮如夢精致的麵容之上並未浮現喜色,反而帶著些煩悶。
轉眼看了看那屏風之後的小小侍藥,也是低低跪在地上,絲毫不見喜悅。
心中驚覺有異,玉姑姑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誠惶誠恐,看自家娘娘這個樣子,似乎早便知道有了身孕之事。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準備筆墨紙硯?”
阮如夢睜開眼睛,頗為煩心的看了一眼跪在她腳邊的玉姑姑,那玉姑姑知道事情有異,但又不知其中內情,但多年在宮中,她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兒來,驚疑的同時也不敢惹怒阮如夢,急忙應下便起身去取來紙筆,侍候那侍藥將藥方子寫出來。
“有勞先生了。”
見方子寫完,阮如夢揮了揮手,玉姑姑立刻有眼色的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兩不著聲色的放到那呂侍藥手中,那人緊迫的眉眼頓時笑開。
“小的謝過娘娘了!天氣漸涼,娘娘體虛,偶感腹胃不適也是常見的,娘娘不必擔憂,這調理之藥,小的每日都會送到夢令殿來,娘娘放寬心!”
他本是一介江湖遊醫,那些高官厚祿之人看不上他,貧苦之人又甚少有出手闊綽之人,常常便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如今被姚氏的貴婦人送進宮來,他自然是不甚感激,莫說隻是幫著貴妃娘娘安胎,就是幫著這娘娘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對他來說也是心甘情願的!
“知道你孝敬,本宮得了好也少不了你的一份,若是無事便退下吧,對外如何說,不必本宮教你。”
阮如夢還是神色鬱鬱,半點提不起興致來,玉姑姑急忙站到她身後輕輕為她揉著耳際,她這才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