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月知道雪竹墨心中在想什麼。
整個西戎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鍾愛皇後,對皇後百依百順,但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自容軒哥哥離開之後,她便從未再求過雪竹墨一次。
她從不是什麼聖人,更不是什麼深明大義的公主,家國淪陷同她有什麼關係?征戰疾苦同她又有什麼關係,自她注定要被一身束縛在這西戎皇宮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了。
這心不會再為任何事而泛起漣漪。
更不會為了雪竹墨的幾句話,去求他發兵助薛臻渡過難關。
雪竹墨放在袖中的手緊了緊,隨即淡笑,那眼眸之中卻沒了方才的溫柔,轉過眼看著殿上輕歌曼舞的女子。
“皇後當真是後宮妃嬪之典範,是朕多慮了。擺駕昆陽宮,今夜便由此女侍寢!”
雪竹墨抬手指了指那殿上跳舞的女子,語畢便起身離去,殿上的女子聞言,滿臉的歡喜之色,但介於皇後還未走,不敢擅自停下,隻是那舞蹈,跳得也不如方才那般上心了。
這還是皇上第一次當真皇後娘娘的麵指名道姓的要寵幸旁人,這殿上侍候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斜著眼睛偷偷看皇後娘娘的神情。
隻是棲月卻依舊那般漠不關心的模樣,隻抬手揮了揮,甚至連發上的瓔珞都未曾晃動。
“既然皇上點了你,便下去準備罷,流煙,將本宮房中那霜顏膏賜她一份,算是本宮的賞賜了。”
流煙心中一驚,那霜顏膏極為難得,就算是她們純然宮也隻有三小份而已,還是皇上親自送來的,如今娘娘這般隨意送出去,隻怕皇上瞧見,又要生氣了。
但還是俯首應了下來,自家娘娘何時在意過這些呢?這勸與不勸,最後都沒有什麼區別的。
聽說當夜那女子在昆陽宮歇了一整個晚上,第二日便被封為貴人,不知羨煞了多少人,這封號都還是其次,那昆陽共乃皇上寢宮,一般妃嬪侍寢之後便要立刻回自己宮殿的,隻有皇後有資格在那宮中一覺睡到天亮,這等殊榮,才是叫人羨豔的關鍵。
連著三日,皇上都隻獨寵那楚貴人一人,後宮眾人自然是看不下去了,又不敢到皇上麵前鬧,隻得三三兩兩約著到皇後的純然宮去旁敲側擊,想要讓棲月去觸這個黴頭。
隻是到底是叫她們失望了,這純然宮都未能進去,她們便被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攔了出來。
“皇後娘娘受了風寒正臥床養病,各位主子還是過幾日再來探望罷。”
眾人雖不忿,但還是不敢在純然宮造次,告了禮便滿口抱怨的離去了。
皇後也是個不中用的,這一月裏要病個兩三次的,再這麼病下去,隻怕連後位被人搶了都沒有力氣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個兒伸冤去!
純然宮內,棲月坐在亭中的貴妃椅上,身上蓋了厚厚的毯子,身邊又放了正燒得旺的爐火,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受了風寒是真的,隻是並未嚴重到要臥床養病,那些理由不過是拿去打發眾妃嬪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