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的第六天終於不再下雨了,村子裏因此有更多人幫忙清路,我也樂得開工大吉。
那些孩子麵對鏡頭總是青澀的,可卻難得的真實,當拍到他們不堪的現狀時我在監視器後麵差點落淚,那樣燦爛的笑容和周遭的邋遢確實不符,但也隻有最不受人工雕琢的地方才有這樣未經踐踏的美。
晚間竟然天晴了,還能看見月亮,又大又圓,忽然想起小時候寫作文時老師讓我們描寫月亮的美態,我隻說它長得像大餅,還是白麵的,老師看後連望我成龍的心情都徹底打消了,隻是苦大仇深的在我作文後麵用紅筆寫了兩個大大的‘吃貨’。
“很美是不是?”吳淵走過來和我並肩坐在樹下,梅子的香氣灌進鼻腔,連意境都這麼好。他說:“鄉下地方少了汙染,連月亮上的黑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忍不住問道:“你上次看天空是什麼時候?”
“不記得了。”他撿一片被雨水打下來的竹葉,抹抹上麵的泥垢便放到唇邊,吹出第一個音的時候有些殘破刺耳,他展一展竹葉又吹了起來,這一次雖然曲不成調但好歹比之前大有長進。
“以前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手。”我幾乎是歎為觀止了。
他玩弄著竹葉,眼睛始終盯著天上的某一點:“小時候跟爺爺瞎學的,他吹得最好,我隻是學了點皮毛。”
“看出來了。”就他那兩下子說是三腳貓都綽綽有餘。
“以前不敢顯露,現在就更沒人欣賞了。”
“姐姐也不喜歡嗎?”話一出口真想打自己一耳光,白做那麼多心理建設了。
他隻是淡淡說道:“她沒聽過,城市裏不適合聽這個。”
“我給你唱個歌吧。”清清嗓子唱起了小時候學的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真好聽。”他仰著頭去看滿天星,一顆一顆全都像有生命似的跳動著。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忽然很認真的問道:“吳淵,你愛我嗎?”
他沒說話,我又問:“那究竟是什麼讓你對我念念不忘?”
他看口氣:“其實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他低下頭看我,眼睛也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誰愛上誰,誰先愛上誰,誰終於不愛了,誰還不肯相信不愛了,一切的一切,或許過了今晚,我便再也沒有勇氣去探究了。
第十天,工作在坎坷中結束,拉著所有人一起合影,畢竟這是一段難得的經曆,同事叫吳淵也一起來,他說不合適,我說:“孩子們當你是長腿叔叔,就當給他們留念吧。”他不再拒絕,和我們拍了一張相親相愛的紀念照。
“你是薯片姐姐,他是鉛筆叔叔,你們都是好人。”小花的短發在風裏飛揚,我說:“真正的好人是你們,我們不過是客串演出。”她很是不解,眨巴著眼睛看我,真不希望她有一天會懂得。
午飯後村裏有人來說路修好了,我第一時間到村委會給公司打電話彙報情況,那邊聽了之後也很欣慰,讓我們盡早回去。接著又打給蘇瑾南,可卻不在服務區,尋思著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情況下偷偷出國去了,他那人之前沒事就老愛出國度假,後來我拖了他後退才一直窩在城裏,好吧,就當我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