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寢殿外被遮上了厚厚的黑布,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在思索伽香的話,也在擔憂子夜那邊會不會遇到麻煩,輾轉反側了一會兒,我懊惱的坐起身,不知道該幹嘛。

該幹嘛呢,我能幹嘛?若真如伽香所言,子夜用兵如神,我送他回去是害了阿修羅界,可是,我難道要把子夜關回大牢嗎?君殿川修殺我父母,戮我兄長,我怎麼能幫他?!父王與流川禦王兄以“為琅珂王子報仇”的名義與神界交鋒,前線將士以血肉之軀為阿修羅界的尊嚴和未來而戰,身為公主,我當然不能作出糊塗事。

可子夜怎麼辦?子夜與我情深意重,要我置子夜於險境,我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我煩躁的穿衣起身,頭發往耳後一別,裹了件紫狐皮大氅,施靈力弄昏了侍女,翻牆出了王宮。

牡丹樓半掩著門。在阿修羅界,客棧半掩門意味著客房已滿。我推門進去,一個小跑堂從夢裏驚醒,萎靡不振地迎過來:“小姐,是吃飯嗎?”

“不,我朋友在這裏,我來看他。”

“哪間房?小人領你過去。”

我抬頭看了一眼,指著三樓拐角的房間說:“就那間。”

“那小姐這邊請。”

小跑堂在前麵帶路,領先我到達房前,客氣地問:“公子,有位小姐說是你的朋友要來看你,你看…”

房間裏傳來一個不客氣的女聲:“我們公子休息了,不見。”

“慕蘿你……”

我火氣上湧,三兩步上前粗暴地推開門,怒目相視——房間裏遮光的黑簾已經放了下來,桌上點著油燈,擺著各式各樣的銀刀銀針和藥品,子夜坐在桌邊,半裸著上身,肩膀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傷疤,紅腫,有些許白膿。慕蘿半跪在地上給他擦藥,回過頭來皺著眉頭看我。

這個女子,我怎麼越看越不順眼。

小跑堂察覺到氣氛不對,朝我們福了福身,腳底抹油迅速開溜。

子夜起身走向我,冷不丁慕蘿開口:“公子要休息,小姐……”

子夜的眉頭擰成了“川”字,他回頭打斷慕蘿的話:“住口!慕蘿,出去!”他口氣有些重,慕蘿眼睛都要噴火了,狠狠剜了我一眼,將手中的藥往桌子上一頓,憤憤的離開。

她走了之後,子夜關上門,熱絡的抓住我的手賠笑:“娘子,你生氣啦?”

我甩開他的手,瞬間爆發:“我能不生氣嗎,她到底誰啊?這叫侍衛嗎,這叫會打架的乳母,你從哪兒找這個女侍衛啊,誰讓你找侍衛找女的啦?你擦藥不能自己擦啊,非要她動手嗎?”

房間裏有點暖,子夜十分貼心的幫我脫去大氅掛在一邊,回過臉來繼續賠笑:“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好了別生氣了,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你打算就這麼板著臉給我看?”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坐下!”

子夜乖乖地坐到桌邊,一雙鳳眸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娘子我錯了,娘子要打要罵,為夫絕無半句怨言。”

“閉嘴!你煩死了!”

子夜連忙應和:“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

我垮著臉仔細看他肩膀上的傷口,輕輕按下,有水狀波動感,很好,傷口何止是發炎了,再拖下去恐怕都要潰爛了,這個慕蘿搞什麼鬼,不把白膿擠出來就上藥,有沒有點常識!

他將衣服往身上攬了攬:“惡心,你別看。”

我按住他的手:“這個處理起來有點疼,你忍著點。”說完拿起銀刀,在他的傷口上比劃了兩下。不知道該在哪裏下刀,總感覺在哪兒劃一下都擠不出來那些膿水,我覺得不應該劃一下,而是應該捅一下,刺進去兩分在劃開傷口……我打了個冷戰,想想都覺得疼的慌。

子夜猶豫地開口:“星星……”

“沒事兒我不嫌你惡心,你忍著疼!”

子夜默不作聲,過了一小會,他又開口:“要不我自己來吧,你這麼比劃來比劃去的,我有點兒怕……啊!”他話沒說完,我已經將銀刀按進了他的傷口中,沒敢刺太深,不到半寸,上下各劃開一點,開了一個一寸長的口子。白膿流出來,真的有點惡心。微微一用力,傷口裏的膿水簌簌往外流。我找了毛巾來擦,子夜抓住我的手,指腹摩挲著我的手心,他抬起臉認真的說:“我自己來吧!”懶得理他!傷口都這樣了,還扭捏什麼勁兒啊?子夜背過臉去,任我擠壓擦拭,哪怕疼的冷汗都滲出來也不肯回一下頭,估計他自己嫌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