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君心我心(1 / 2)

含笑在藥帳裏待到很晚才回去,溫煦點著燈低頭看著桌上的各種信件,看累了便放下筆閉目休憩一小會。

他沒有跟含笑說話,含笑走到他身邊,又忍不住將爪子往他臉上伸。

溫煦一把捏住她的手,因為姿勢不將就,就變成了溫煦寬大的手掌包裹著她手的樣子。

“趁著這月黑風高的,秦姑娘是想輕薄在下嗎?”

含笑決定忍忍,“你一個大男人,給我摸下怎麼了?又摸不壞。”

“我倒是想知道你三番四次想摸我的臉是何居心?秦姑娘下毒本事了得,本少爺可是領教過的。”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含笑黑了臉,“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還記得。這麼記仇,簡直跟溫大傻一模一樣。至於是何居心你還不明白嗎?”

“別把我跟個傻子比,你是何居心,我怎麼會明白。”

溫煦顯然沒想過她一個姑娘家要麵子,或者在溫煦心中秦含笑根本不知道女孩子的麵子為何物。

“平時天天掛在嘴邊,你現在又要裝傻。”

溫煦“刷”一聲站起來,帶起桌上一片紙頁飛了起來,溫煦把紙頁按下去,本就深沉的眸子湛然如凝碧潭水,深不見底。

他這樣的反應過於激烈,是含笑始料未及的。溫煦喜歡她是她這一路無聊時最愛念叨的一句話,原本就是出自溫煦之口,所以溫煦也就由她去,從來不否認甚至偶爾還能頗識情趣地應和。偏偏今天,含笑說這話時過於誠懇,讓他忘記了這句話對於秦含笑其實一直是個可以拿來開的玩笑。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說錯了,從表情到動作,從動機到方式,都錯了。

謊話說久了就會以為是真的。

就像他臉上的麵具戴久了,卸下來的時候看著鏡子裏的人會覺得陌生,而那張假麵才是他原本的模樣似的。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於激烈,溫煦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恢複到之前雲淡風輕的狀態,“你說這話時的表情太誠懇,過了,就不真實了。”

含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被人識破的感覺很丟臉,可是,再怎麼想說服自己不過是玩笑不要太認真,她還是有點失望。

看溫煦就要出帳,含笑瞄瞄冷得跟鐵皮似的棉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上前攔住了他。

“大俠,你能不能......再幫我暖下被子......”

溫煦默默看了她十幾秒,含笑咬著下唇都快給他麵無表情的樣子給嚇破膽了。

“對不起。”

人家幫你一次那是客氣,你還貪心地盼著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秦含笑,你以為你還是蘇家三小姐嗎......

最終,溫煦還是替她暖了被窩,把她塞到被窩裏,然後出門去找趙越。

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含笑蒙著頭,被窩明明還很暖和,她心底卻在漏風。

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為了什麼,若說是為了延續蘇婉柔的生命,而蘇婉柔自被鐵拐李暗殺那日就已經死徹底了,她以為她能再不受蘇婉柔的影響,卻還是延續著她的思想。因為大俠偶爾流露的神態很像溫煦,所以她懷疑,想試探,其實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不過是蘇婉柔那點殘存的記憶作祟。

她不記得自己以前的親人朋友,一個都不記得,到了這裏所遇到的人,卻都是在騙她,到現在都悉數變為了陌生人。

未曾有一人肯將心交給她。

多失敗啊。

溫煦找到趙越時,一身寒氣讓趙越驚訝。溫煦身體極好,體溫向來偏高,這樣周身全是寒氣的狀態實在罕見。

“你該不會是去衝了個冷水澡吧?”

“嗯。”

趙越更加驚奇了,在這裏一個冬不洗澡也是有的,從河裏運來的水那都是浮著細碎冰塊的,常人哪裏招架得住。“這樣冷的天就算一個冬不洗澡也沒什麼大礙,副將什麼時候那麼勤於洗漱了?”

人在什麼情況下回跑去衝冷水呢?趙越思考了一下,覺得真是難得,什麼人或者事能讓副將如此不冷靜,還的用上刺骨的河水來鎮定。

“嗯。”

衝了一桶冷水下來溫煦倒是平和了不少,直直躺在床上合著眼。眼前出現的畫麵卻是含笑像隻小狗一樣湊到他胸前嗅來嗅去說好大的味道。

哪裏是變得愛幹淨了,不過是被人嫌棄了而已。

但是片刻之後溫煦又有點想不明白了,被嫌棄就被嫌棄了,一個大老爺們難道還能嗬氣如蘭?

“讓我想想,副將可是有了心上人?”趙越看出他情緒不佳,第一個竟然想到了白天跟他相談甚歡的林公子。兩個男人就算抵足而眠也不足為奇,可是副將天天跑來搶他的床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其中一定是有鬼。

“給老子閉上你的臭嘴,不睡就幹活去。”

“看來是真的。”

以他對溫煦多年來的了解,在將士眼裏威風凜凜說話擲地有聲的副將其實是這樣的——如果副將堅決否認的事情,那未必是假的。但是如果副將顧左右而言他,那就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