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營本就是騎兵為主,眾人皆是胯下駿馬飛揚,如一股黑旋風般的跟了上去,帶起塵沙,伴著銅鈴聲,洋洋灑灑往前奔馳。
張東籬笑著回望身後,那種意氣揚發的感覺又回來了,如此策馬奔騰,踏起點點帶著雪沫的塵沙,如此豪邁無羈,激揚出內心最原始的壯歌雄心。
一望無際的大漠,輕騎如金色浩瀚中的一抹孤舟雖飄飄蕩蕩渺若泥沙卻仍是熠熠生輝,執著前行。年少男兒皆是踏馬高亢而歌,絲毫沒有頹廢之色,就如同初升的旭日般,不停的聚集能量,不停的發光發熱。激蕩得這片蕭索寂寥的沙漠也跟著如同流動的流沙河一般,不停的翻滾著表達著內心中的滾滾悸動!
毒日似乎也變得柔和了些,照在這群漢子身上,鍍著金光,如凱旋而歸的兒郎般笑容燦爛。
恍然,甚至隻是眨眼間,天地變幻,毒日消沉,四周方才仍飄渺若浮絮的雲朵轉瞬間便積聚在一起,越積越多驟然停在鐵騎營上空,如同淺灰色的燈籠般將他們照住,複又彌散開如同流動著的河流一樣似水蔓延開去,將那整好的陽光遮蔽得嚴嚴實實。
隻這一刹那霍東籬猛然勒馬,回首高呼:“大家聚在一起!”
“得得”的馬蹄聲雜亂無章的四處響起,加上眾人對這四周突變的景致油然而生出的的一股手足無措的驚恐感,以及那四處彌散的鈴聲此刻竟聽來像生生撕扯人心脈的尖嘯聲一般。
方才豪爽朗笑的眾人此時皆是臉色慘白,惶惶不安。
麵對自然神力,人的反抗何其渺小!
霍東籬心中一凜,憑著感覺猛然將身邊一人捉住,“霍祛!”
“少,少將軍……”一士兵本就心驚膽戰被霍東籬這突然的一捉更是以為是那行蹤不定,脾氣不明的沙漠之神,登時嚇得尿濕了褲子,一聽是霍東籬放才緩解了心中的恐懼。
四周漸漸陰暗起來,如一張巨大的布幔緩緩將眾人慢慢的包裹在一起,然近在咫尺的人卻也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
四周鈴聲四起,馬不安的來回踱步聲,嘶鳴聲,讓方才才靜默的土地變得如九重煉獄般的怖戾。
“大家不要慌!靜候待命!”霍東籬用上真氣吼出這句,大家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霍祛!”
竟無人回答!
霍東籬翻身下馬,牽著韁繩,繼續吼道:“牛檬!”
還是無人回答!
這是什麼鬼地方!霍東籬拚命搖晃腰間的銅鈴,搖了半晌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饒是再經過如何的戰場,如何的屍山血海,如此詭異的這許多人一下子突然不見也讓人心驚難耐。他憑著感覺任空亂捉,卻隻是連空氣都捉不到一絲。
他仍是不甘心的趨馬前行找尋,聲聲嘶吼,卻無半點回音,
緩緩,天上的濃雲漸漸淡了幾分,微微看得清四周的輪廓,可是,霍東籬四周竟一人都已不再,青煙寥寥,他如同夢境一般落入了黃沙漫天,青煙幾許的荒涼世界,踏雪卻絲毫沒感覺到任何不妥一樣,仍是安然的用一隻前蹄刨著地上的塵沙,安詳的打著鼻響。
一切就跟真的一樣,一切卻又真的如此讓人不安!
幽幽,一陣鈴鐺聲響起,霍東籬以為是他們身上的銅鈴聲,心中不由得欣喜起來,隻要找到一個便可找到第二個,如此離開這鬼地方!
他彎下背梁,一夾馬腹便朝那發出輕微,不用心幾乎聽不見的悠然聲音處駛去,踏雪突然仰天長鳴,霍東籬拉扯韁繩,疑惑止步,仔細再聽了聽。
“叮鈴……”
“叮鈴……”
這清幽的鈴聲映著四野安靜祥和的氛圍隻讓人覺得似幽幽仙曲從華宮上傳來,伴隨著那九華仙子踏著五彩祥雲緩緩自天上至。
霍東籬微微眯起眼,那青煙漸散之處慢慢印上一個身影,仙姿卓然的騎在一頭怪獸身上飄然而至。
“咯咯咯咯咯……”輕快的笑聲突然響起,霍東籬渾身一震,睜大了眼看著那慢慢行來的人兒。
歡快愉悅的銅鈴突然響起,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靜。
那漸漸浮現的身影卻讓霍東籬不得不失了神。
幾許青煙中,緩緩的出現一妙齡少女騎坐在雪白的駱駝上,裸露在外的玉足如秋季白淨的藕荷一般,潔淨通明,讓人不禁想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樣美妙的詩句來。
那腳踝處精致的金鈴也應和著她緩緩駛來的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女子微微卷曲的長發如一股小瀑布般散落在香肩和美背上,額間一抹新月吊飾更映著她發如墨,肌似雪,漆黑的眼睛狡黠而帶著淺淺的微笑,紅唇微微張啟似在哼著動聽的歌謠,白衣翩翩本該是飄然若仙的感覺卻隻讓人覺得那靈動的白如一抹豔麗的彩霞一般明媚動人。她側坐在駱駝上,愜意的晃動著玉足,向他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