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風涼,朝堂之外的張青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從心底深深的蔓延開散。從熟悉到陌生,又開始慢慢習慣的道路一步一步從腳下走過,
古樹也開始掉落葉子,秋風卷著樹葉眷戀不舍的離開相伴其大半年的樹幹,緩緩掉落在地上。
“咦,張青,你回來了呀!”
張青有些癡癡的看著那空蕩蕩的木房子,恍惚中看見一個小女孩翹著許多小辮子歪著頭笑眯眯的看著他。他緩緩揮揮手,那小女孩漸漸又變成了年輕女子的模樣。
“張青,張青?”
滿臉欣喜的女子容顏似乎近在咫尺,可眨眼間卻又成了戰場上女子絕望的從空中降落,而那懷中的,懷中的孩子。
張青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他倉皇的退後,害怕的捂著手,“不,不要,不要……”
那個孩子渾身鮮血,蹣跚的向他走來,那孩子雙眼無神的走來,卻在見到張青那一刻突然睜大了眼睛,問道:“阿爹,你為什麼不要我,不要阿娘。為什麼要殺死我,為什麼要殺死我啊。”
張青難過的伸出手想抱住那個孩子,可那孩子卻猛然從身後抽出一柄木劍,凶狠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
張青猝不及防,猛然胸口一甜,血腥氣立時鑽了滿口。
“噗!”一口鮮血猛然噴出。幻影消失,秋風仍舊嗖嗖的吹著,張青突然覺得異常的冷。他看了看四周,天旋地轉般的恐慌讓他突然覺得想逃離這個讓他這幾個月來幾乎天天來的地方。
他緩慢而又沉重的往山下走,胸口的悶氣漸漸的舒緩了些,舉目眺望,張青卻突然頓住了。
不遠處一白衣女子跪在地上,頭呆呆的倚著墓碑。張青明知道自己該視而不見,可見她那樣腳卻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如同當年違背張皇後的命令非要將她帶回家一樣。
女子輕輕的擦幹淨墓碑上的細塵,靜靜的坐在那裏,此處秋高氣爽,涼風習習。舉目望去,大雁南飛歸巢,百姓收工回家。行行孤淚不自覺的滑將下去,好像世間萬物都有可收留自己的地方,都有一個累了時可歇息,疼了時可哭喊,乏了時可抱怨的地方。可為何,從來自己形單影隻,孓孓獨立,為何好不容易有個說要給自己一個家的人如今卻食言而肥安靜的躺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土地上?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眼中呈現出男子微微的笑意,似暖冬驅逐出了自己一切的恐懼,卻隻是刹那間,轉而更持久的茫然無措,更致命的空虛無助雙雙襲來。她驚恐的睜大眼睛,淚流的更歡……
誰說的南方的秋天比北方暖,會看見世上不同於長安,不同於烏智的更別致的風景。
她還記得在那江南別院裏,天氣整好,陽光柔和,可就是在那天,那天平時陽光的男子突然很消沉,很不舍的看著院中的銀杏樹,看著自己。
“銀杏葉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它一直依偎著的枝丫,終是不舍。沒了葉子的覆蓋,炎寒的冬季它又該怎麼熬受過來?可冬季總是要來的,葉子也終是要掉的,爻兒,你會好好的吧。冬天既都已來了,春天也不會遠了。
“可即使春天來了,廢掉的樹葉還能回來麼?”她不安的站在霍東籬麵前,緊張的說道:“霍東籬!你不可以這麼不負責任,你即使再討厭我你也不可以把我一個人丟下!我不會好好的,我不會!沒了樹葉,它會冷死,凍死,枯死的!你不可以飛走!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