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爻從靈隱坡回到歐陽路的府邸時,恰巧聽見書房內子歸哭喊的聲音。
“我去殺了那個女人!”花爻心中一驚,又上前靠近了窗口,卻見子歸跪在地上,歐陽路精神頗為不好的躺在床上。“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要這樣做!”
歐陽路艱難的抬手,花爻甚至可以看見他慘白的皮膚下青青的血管,花爻心中一酸,自己在為東籬傷心時又忽視了歐陽叔叔多久呢?她甚至都不知道才一年,他竟然虛弱成了這般。
花爻努力咽下淚水,推門走進。
歐陽路一見花爻進來立即給子歸使眼色,子歸仍是氣憤難平卻又難過不已,他勉強站起來,悶悶的說道:“我去倒茶。”
花爻盡量露出笑意,“叔叔,他這是怎麼了?”
歐陽路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說風就是雨的。別理他。”
花爻明知這話絕對不可信,可也隻能點點頭不再詢問。
“已經辦好了麼?”歐陽路抬頭微笑著問她,不知為何花爻總覺得好疏遠,好模糊,心中難受得緊。
她抿了抿唇,點點頭,“嗯,我碰見,碰見張青了。”
歐陽路看著她,半晌才問:“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花爻搖著頭,“我不知道,不知道,長盟的消息如果準確,那他,他們張家要麵臨的會是一場生死之戰。我,我該高興才是啊。我,我回來不就是要親眼目睹他們為之瘋狂的東西到最後卻什麼也得不到的麼?可是,叔叔,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歐陽路平靜的看著她,緩緩說道:“沒關係,等你知道了再做也不遲。”
“不,不!那個女人已經瘋了,我了解她,她會立刻下手的,那時,那時已經晚了。”
歐陽路眼中劃過失落的神色,他問道:“你,還想幫他?”
花爻雙手捂著臉,痛苦的搖著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真該死,是真的該死啊。”
歐陽路歎口氣,“可是,你還是不想他死,是麼?”
花爻想起病榻之上的霍東籬,更覺得羞愧難當。她怎麼可以對那人心慈手軟,她怎麼可以萌生憐憫之心。
“算了,”歐陽路緩緩搖頭,“既然我們知道這消息,那女人也不會不防範,所以,阿爻,即使你想救也救不了了。棋局已經擺好,棋子也早已就位,更重要的是,掌握生死的人,不是你。所以,你救不了的。”
歐陽路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阿爻,這次我回來我才覺得我不想離開這裏了。落葉尚且要歸根,何況這裏才有以往的回憶。我不能陪你遊覽四方了。”
花爻看著他病容消瘦的模樣,走上前,坐在床邊,她輕輕的抱著他,生怕一不小心就將他弄碎一樣。他的肌膚白的透明,讓人不忍觸摸。“叔叔,沒關係,阿爻陪著你。薛勝先生會調養好你的身體的。”
歐陽路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眼中的哀傷卻無法用言語傾訴。如果真的是同往年一樣的話,自己,又怎會忍心讓你一人去流浪。
花爻慢慢閉上眼,隻覺得時光流的好快好快,而身邊的人走得好快好快。她真怕,哪一刻再回頭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一輩子那麼長,那她又該怎樣獨自度過呢?那些往日的回憶又該如何煎熬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