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初升的陽光從沒拉緊的窗簾透進來,在眼前亮晃晃地閃著。

看著前方那條晃蕩的金線,藍眼的惡魔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然後將自己似乎還沒睡醒的身體撐起來。

看看現在的陽光強度,大概才清晨剛過而已,然而對他來說這時間起床已經是很晚了,惡魔抓了抓自己頭上怎麼睡都不會亂翹的黑色柔順長直發,緩緩的走下床榻。

隔壁床他的兄長已經不見蹤影了,他並不驚訝,因為另一個人向來就比他早起,那個人總是在天還沒亮之前就開始工作了,一開始時他老會擔心他那體弱的哥哥會操壞身體,不過經過長時間的證明他是白操心了。

惡魔緩步跺入浴室,隨即扭開了眼前的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聲在耳際間漫開,在有些混亂的腦袋中掀起一絲絲漣漪,他捧起水,往自己臉上潑去。

水花濺起,冰涼的水溫瞬間侵入他臉上的觸覺神經,他輕呼出一口氣,關掉水後拉過一旁的毛巾將從額間滑下來的水珠擦拭幹淨。

梳妝台上的鏡子將他淨白的臉龐映入自己的瞳孔中。

看著鏡子,惡魔有些惶然。

藍色的眼睛,還有柔順的長發。

他將五指貼上鏡子,沿著鏡麵中他的臉頰線條滑落,輕觸裏麵反射出來的,那些應該不屬於惡魔族的特征。

惡魔族的雙眼青綠幽暗,惡魔族的肩發強韌堅硬。

沒有一項是和他相同的。

“凜。”

他回過頭,看見了一名麵貌與他十分相似的綠眼天使正望著他。

“翔,早安。”他微笑。

隻見他的雙胞胎哥哥眉頭微皺,說道∶“你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晚?”

“昨天太晚睡吧。有位重傷的病人昨晚發高燒,我稍微處理一下。”他回答。

而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等他醒了在好好罵他。”他說。

“別這樣吧!”凜一愣。

“半夜不睡站在陽台說故事吹風的重傷者難道不該罵嗎?”翔翻翻白眼,“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還弄到重感冒增加我們的工作量。”

凜也隻能苦笑了。

“那麼另一個害他在陽台說故事吹風的應該也要罵一下吧!”

“耀罵了還不一定會聽,和索亞不一樣,”翔擺擺手,啐道∶“索亞隨便你罵還會和你說對不起。”

“是沒錯,氣勢壓過就贏了。”凜笑道。

就像特利德說的,和那個精靈相處久了,誰都可以摸清楚他腦子裏裝的每一項東西。

而另外一個人類凜認為也不是那麼不聽話,隻是他對生活有一套自己的原則,這種簡直是老頭才有的行為讓他不禁懷疑起那個人的年齡到底是不是隻有十九歲。

“凜。”

“嗯?”

他看見翔正盯著自己柔順的黑色長發看,他的發質是容易分叉而且睡一睡還會變形的那種。

“你趕快把衣服換一換。”翔移開目光,說∶“已經有客人來了。”

凜倒是有些驚訝,平常這時間根本不會有人來。

“快點下來吧。”翔說。

在翔的催促下,凜急急忙忙的換上製服,隨便拉了條發帶便跑下樓。

在他隨意地亂綁起頭發的同時卻驚訝的看見站在門邊的人。

銀白色顯眼的大卷波浪發垂到腰間。

那種發色並非精靈閃耀的銀色,而是看似黯淡卻會在黑夜中綻放光輝的銀白。

“瑪蓮小姐,”凜喊道∶“怎麼這個時間來呢?”

穿著一身淺綠色哥德式小禮服配上同款式的長靴和手套,貌似十六歲的妖精嫣然一笑。

“若是要問些見不得人的秘辛,也不能太晚來呀!”

飄渺的聲音訴盡了她的目的,凜也勾起笑。

“先坐下來吧,有什麼想吃的嗎?”他問。

隻見緩緩入坐的瑪蓮撐起下巴,偏著頭微笑的說∶“算錢麼?”

這問題著實讓凜愣了一下。

“當然算,而且還要加倍。”翔端著招待的茶點走來說道∶“這個討人厭的時間過來再專業的服務生也是會發脾氣的喔。”

“所以.......”

他將那陶瓷杯裝的紅茶放在對麵長桌的另一頭,接著往前一推。

紅茶平穩地往前滑著,不偏不倚的停在瑪蓮麵前,那紅黑色液體表麵彷佛隻是被風吹過般,僅拉起一絲絲漣漪。

翔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