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後看到的是白淨的天花板。

艾裏恩從被單中伸出略為沉重的手撫上額頭,微微偏高的體溫傳入了自己手背的感覺神經中,似乎有點發燒。

難怪身體這麼的疲憊,他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連氣息也都是熱的。

窗簾外是一片漆黑,他緩緩的偏過頭,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那人銀色的短發覆蓋在他閉上的眼瞼前方,歪倒著頭且發出細細的鼾聲,身體正以奇異的平衡維持在座椅上,宛如隨時會掉下去似的。

艾裏恩看著索亞的身形在眼前晃蕩,打算將自己的身體撐坐起來。

“好痛!”

突如其來的刺痛以意想不到的形式打入身體的每個細胞中,艾裏恩吃痛的發出抱怨聲。

這樣突來的刺激使他想要爬起身的動力就這樣莫名的消失了,艾裏恩無言的瞪著白淨的天花板,將雙手墊在自己批散開來的長銀發後方,靜靜的沉思著。

他並不想要吵醒索亞,那個小子這次也很辛苦,還這樣一直守在自己身邊也真是為難他了,隻是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好好休息還是個謎,等自己好點後再來逼問他好了。

艾裏恩眼角撇向那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晚輩。

“咦?艾裏恩,你醒了啊。”

“笨蛋特利德,你安靜一點。”

用不著回頭他就知道是誰站在那裏,艾裏恩撐著頭皺起眉轉向正抓著門把走進來的特利德。

特利德眼神先飄向艾裏恩,再飄向索亞,然後又飄回艾裏恩身上,對他苦笑了一下。

艾裏恩白了他一眼,眼神又再度瞪向天花板。

“所以,這裏是哪?”他對著屋頂問道。

“時光之川管理局的分局。”特利德回答他,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來,“然後在那件事之後已經過了三天了。”

已經三天了嗎?想不到他一覺就睡了這麼久,艾裏恩皺了皺眉,然後緩緩的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帶著略為緊繃的表情。

“你沒事吧,不要勉強起來喔。”特利德說道。

“不要緊,沒事。”艾裏恩搖搖頭,“還可以忍受的範圍。”剛剛是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才會躺回去,不然這種程度的疼痛他還可以忍著起身來活動也構不成大問題。

“是嗎,那就好。”特利德揚揚眉。

艾裏恩扭扭有點僵硬的脖子,連續好幾天都躺在床上的身體在他轉動的同時似乎發出了喀喀喀的卡動聲,接著他的視線落至自己胸前,他看見身上那已經被換過的衣物下方,是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沉默的,艾裏恩扯了扯領口,將衣物的包覆範圍拉至脖子。

“你來做什麼?”他問道。

“沒做什麼。”特利德聳聳肩,“把這次事件處理完後就順到過來看看這樣而已。”

“不過我挺意外那個不是很弱還能治療別人的艾裏恩這次居然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這次可搞得真大,索亞也是。”他笑笑。

兩人不約而同的轉向在一旁打盹的索亞。

“都是這臭小子害的。”艾裏恩啐道。

“嗬嗬。”特利德不可置否的笑道∶“似乎已經有點管不動他了呢。”

“你可是要負責任啊,他可是你兒子,你這父親。”艾裏恩眯起他銀色的眼睛瞪著特利德。

眼前的人美麗的臉孔彎起淡淡的苦笑,搖搖頭。

沉默的,艾裏恩歎口氣。

“你還是沒有跟他說吧。”

他輕聲說了,換來的是特利德一頓,他抬起頭,依舊是那抹微笑。

“時候未到。”他說了。

艾裏恩不以為然的撇過頭,“隨便你,我隻是稍微提醒你一下。”他說∶“你身為記錄者的時限也快到了,如果你再不跟索亞說的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不光隻是未來他必然會繼承記錄者一職的命運而已,你知道吧,特利德。”

特利德無語的掛著苦笑,和一絲無奈。

“阿阿,我知道的。”他垂下眼簾,輕聲說道。

看著如此反應的艾裏恩,抓緊了手掌下方白色的床單,“我真是替你擔心。”他沒好氣的說。

“那還真稀奇。”特利德笑道。

“你是欠揍嗎,特利德。”

“不了,我也沒有跟傷患打架的興趣。”

朝著對方翻翻白眼,艾裏恩接著又歎了口氣。

“你啊爭氣點吧,你可是索亞的父親啊。”

“我知道。”

默默的,閉上眼睛,掛著那少許的無可奈何。

“我一直,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