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在大棒之後再來一個甜棗,這就是他馴服寵物的手段,自己就像她的寵物一般,不需要自由的思想,隻需討好他就好。
如果他沒有對胡震宇動手,今天她看到這個玉鐲,或許她會感動,可是如今,她隻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淡淡的說了聲“謝謝”。
“怎麼,你不喜歡?”寧子昂驚訝雨恒淡然的態度,他以為送她玉鐲會是意外驚喜,畢竟這是她自己看上的東西。
“喜歡。”雨恒不想讓他在這個時候起疑,隻得應付,“隻是沒有想到,你會送這個給我。”而且,他不是一貫喜歡鑽石、白金那些亮閃閃的東西,可是這句她卻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鑽石,以前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了解你。”他把雨恒的左手包握在自己雙手中,放到心口處,“中國有句古語,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戴著它,這個玉鐲代表我對你的心意。”
雨恒一時被他誠摯的目光震住,猶豫了一下,她抽回自己的手。
“我記得小時候,我媽手上也戴著這麼一個玉鐲,可是我都記不清他們長什麼樣子了,隻記得我媽手上的玉鐲在我腦海中晃來晃去。”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右手輕輕撫著玉鐲,冰涼中透著一絲溫潤。
這是第一次雨恒提起她的父母,寧子昂想起印知遠的推斷,雨恒過去應該是塞拉利昂反政府武裝的雇傭兵,隻是她在他身邊這麼久,他卻沒有感覺到她身上的血腥與殺戮,他記得她曾經說過父母因飛機失事遇難,但是她的父母又是什麼人呢,怎麼舍得讓女兒去當雇傭兵,那裏可是男人的天下,而且是在非洲,他們一家中國人大老遠跑非洲去幹什麼?
“你爸爸媽媽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在非洲長大?”寧子昂終於壓製不住自己長期的好奇,開口詢問。
從見到阮季洪那張照片開始,雨恒就明白寧子昂私下調查過她,隻是她也拿不準他對她的過去到底知道多少。
“我隻記得四五歲時跟父母去了非洲,六歲那年,我和父母乘坐的一架小飛機掉了下來,他們當時就去世了,而我卻因為掛在了樹上活了下來。”雨恒自嘲的一笑,她多希望當時隨父母一齊死去,“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一個人站在一片曠野上,遠處不時傳來野獸的叫聲,我當時很害怕,隻知道哭著喊爸爸媽媽,後來,我哭累了,隻覺得又冷又餓,就在我要暈過去的時候,阮季洪出現救了我,他就像童話故事裏的白馬王子一樣,解救了我這個落難的灰姑娘。”
說到這裏,雨恒的眼中綻放出別樣的神采,仿佛回到了當年,那個痞痞的少年對她伸出了手,將她拽離了黑暗,緩解了失去父母的痛苦。
“但是灰姑娘就是灰姑娘,白馬王子永遠隻是存在童話當中,阮季洪不過是當地反政府武裝革命聯合陣線中的一名戰士,如果我要在那個陌生的地方活下去,就隻能拿起槍去殺人換來食物,那裏沒有女人,所以我就扮成男孩混跡在他們當中。”雨恒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淡,她扭過頭望著寧子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槍法為什麼那麼準嗎?因為我從六歲起就拿起了槍,七歲時就開槍殺了第一個人,那些年我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阮季洪跟我說過,如果想活下去就不能放下槍。”
“別說了。”寧子昂突然抱住了雨恒,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居然如此殘酷,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在娃娃軍訓練營中,我親曆了他們的殘忍,我被迫屠殺無辜的村民,看他們肢解那些村民的屍體,如果不遵照命令立刻就會被打死,就這樣我每天生活在槍林彈雨中,就連晚上睡覺時身邊都放著槍,我不知道生存的意義,那時我隻是想活下去,哪怕殺再多的人,雙手沾滿再多的鮮血,隻要我還活著就夠了。其實,我比任何人都要冷血,即使看到那些平民祈求的眼神我也沒有猶豫,照樣會開槍射擊,那些年,我就是踏著那麼多條的生命活過來的。”雨恒仿佛沒有聽到寧子昂的阻止,隻是目前的繼續說下去。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寧子昂全身都不禁顫抖起來,他本能緊緊的抱著她有些僵硬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