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吃東西也行,我也不會逼你,但你要想好了,別在慕北沒找到你之前,就把命送了。”許景東站在床邊不動,聲音冷漠。
聽到慕北這兩個字,蘇晚才抬起頭來,睇著他,“你說什麼?”
“慕北現在在到處找你,不過暫時他還不會找到這裏…”許景東眼底動了動,轉而道:“你這麼在意慕北,不怕我會傷心麼?”
蘇晚的目光暗了暗,避開了頭,沒有再看他,也沒有回答他,隻道:“我不知道你想要幹什麼,但是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所在在這之前,別讓我討厭你,景東。”
聲音低低,不似先前的怒氣相向。
許景東卻是笑了,“我不會讓你討厭我的,從今以後,陪在你身邊的,隻有我。”
蘇晚一震,不安的情緒開始在心裏慢慢擴大,她相信他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她想起了下午他和她說的那些話,情緒如同交錯的枝蔓,將她身體勒的生疼。
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一個四十五歲麵無表情的保姆,許景東吩咐她把房間打掃幹淨就出去了,房間裏隻剩她和保姆兩個人。
保姆把她吐上的地毯收了起來,換了一塊新的地毯,蘇晚看著保姆的動作心中一動,出聲問她,“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麼?”
“蘇小姐,我照顧景東十幾年,如果你想逃出去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換好地毯,保姆答道。
保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照顧許景東十幾年,如果蘇晚想從她嘴裏套話,很難。
蘇晚愣了愣,鑒於上次她從那間別墅逃走,看來許景東是防範她,所以用了熟人來看著她。
蘇晚沒有再說話,眼見保姆換好地毯要出去,她心中忽動,開口道:“我餓了,想吃東西。”
保姆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用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看著她,“晚飯全都倒了,想吃東西,沒有。”
說完,保姆離開,帶上了門。
許久,蘇晚呼出了一口氣,重新倒回床上,餓的前胸貼後背,能撐這麼久,是因為她拿捏不準許景東要幹什麼,她在賭,賭許景東會心軟放她回去,事實是許景東的心腸比她想象的要硬很多很多。
餓死是她的事,而他很有把握在她餓死之前會主動要求吃東西,不得不說,他羸了。
胃裏又是一陣翻騰,蘇晚記得那天她和慕北去餐廳吃飯,嗆了一小口酒進了肚子,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小口酒在做怪,可是那晚吃完飯回到公寓,她的胃也沒多大反應,這會兒卻開始折磨她。
撇撇嘴,蘇晚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她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
許景東走出房間之後,一直到了客廳,客廳裏,刀疤男人在等著他。
“紹叔,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許景東開口,盯著刀疤男人。
刀疤男人點頭,在聽到許景東喊到紹叔時,心裏閃過莫名的滋味,“慕北已經開始讓人查那段錄音了,我們是不是應該…”
許景東打斷他,“他喜歡蘇晚,或許在蘇晚假裝失憶騙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我很期待著看著他崩潰的樣子,不過他上次既然敢用蘇晚換禾然,看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蘇晚。”
刀疤男人頓了頓,“那地點呢?”
“盛世集團的大廳。”許景東的目光忽重,冷戾如刀。
沉默片刻,刀疤男人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人的臉,他道:“曉念最近很不對,我怕慕北發現了什麼,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
許景東沉吟,“淩氏現在已經為我掌控,曉念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在外人看來他是我的未婚妻,但隻有你我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真正的父親是誰,所以她會好好活著,紹叔,我很累了…”
許景東話落轉身往樓上去,刀疤男人喉嚨裏像是有刺紮在那裏,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其實,刀疤男人說的很對,慕北的確發現了什麼,隻不過他一直沒說,因為沒有證據,那些隱匿在黑暗中的蛛絲馬跡,就在他要找到切入點的時候,他和蘇晚一起墜海,再回來曉念和許景東訂了婚。
訂婚的事,是倉庫那晚,第二天帶著蘇晚來醫院知道的,所以那天記者跟在他們身後,他和蘇晚遇到許景東和曉念,一點兒也不驚訝。
許景東和曉念出現在醫院,還正好碰到他和蘇晚,世界上沒有巧的事,很可能是許景東故意帶著曉念來醫院,至於曉念身體不舒服的原因,不是說曉念懷孕兩人才訂的婚嗎,也給了許景東一個來醫院的理由。
然而慕北自始至終怕的是,曉念懷孕並不像表麵的那麼簡單,有些真相一旦揭穿會帶給人放大十倍的疼痛,那個拿著曉念的照片說曉念懷的是他的孩子的男人,他讓人去查,可惜還沒查到那個男人的身份,他就在醫院遇到了曉念和許景東。那時他的目光看著曉念,而曉念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她在躲避他的目光,慕北知道。
慕北是猶豫的,他把曉念當妹妹一樣,如果一旦說出這些被隱瞞的東西,曉念會瘋掉。
陽光落進公寓內,把整個公寓照的光潔明亮,慕北一夜沒睡,煙灰缸裏落了很多煙頭,他很少抽煙,距離上次已經時隔二年了。
眼角有散漫的血絲,臉上透著一絲疲憊,隻是那目光卻越來越深邃,像幽淵詭秘的海底。
禾然至昨晚那一通電話之後,便再也沒有打電話過來,慕北從沙發上起身,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照出他下頷冒出來的青茬。
走出公寓,慕北上車,啟動車子之前他打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便掛斷,然後啟動了車子。
車子一路向前行駛,現在時間還早,七八點的樣子,路上車子不多,暢通無阻。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到一家港式茶餐廳前停下,慕北下了車,進了茶餐廳,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慕北點了一杯早茶,又要了幾份點心,隨後坐在那裏,什麼也沒動,他在等人。
十幾分鍾後,他等的人,來了。
曉念瘦了很多,她穿了一件淺色的春季衫,外麵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昵子大衣,皮膚白皙,鎖骨突出,腰形纖瘦。長長的睫毛底下,那雙眼睛沒有神韻,臥蠶下麵是濃重的黑眼圈,那天在醫院的時候,慕北就看見曉念眼底疲憊,這會兒她的樣子不比之前好很多。
曉念在他對麵坐下,攏了攏衣服,表情有些不自在。
“你找我出來有事麼?”曉念開口。
慕北不急,招來服務生問她喝什麼,曉念要了一杯濃茶,又問了那句話,“你找我出來有事麼?”
慕北避開話鋒,隻是問她,“吃飯了沒有?”
“沒有。”曉念垂下目光,壓了壓心底的煩躁。
即使曉念再壓,慕北出看出來了,曉念很煩躁,從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可以看出,那種煩躁實在再明顯不過,像是急於和他結束對話,想要趕快離開這裏。
慕北眼睛深了深,再次招來在服務生,點了一份早餐給她。
西式蛋卷還有培根炒蛋,簡單的西式早餐被服務生端上來,曉念隻是看了一眼沒有做多餘的任何動作,看著冒著熱氣的早餐還有旁邊的濃茶,她隻是將濃茶端起來喝了一口,說道:“我待會兒還有事。”
意思是他有什麼事,敢緊說。
慕北眼中閃過什麼,他目光瞥過手腕上的表,時間緊迫。
“曉念,我想和你說一說淩伯父的事。”他終於開口。
“我爸?”曉念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坐在她麵前的慕北。
“嗯。”
“什麼意思?”
“淩伯父去世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慕北問道,目光望進曉念的眼底。
“他沒有和我說什麼。”曉念腦海裏閃過那晚的場景,當時他父親在書房和許景東談話,隨後心髒病犯了,搶救無效死亡,事出突然,誰都沒有想到。
心下緊了緊,曉念隻聽慕北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淩伯父要求在辦葬禮之前把他的遺體火化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曉念搖頭,心底卻驀然一凜,攥緊了手指。
“當時隻有淩伯父和許景東兩個人在書房,淩伯父要求在辦葬禮之前把他的遺體火化,這也是許景東一個人說的,沒有第二個人聽到,或者可以這樣說,除了許景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淩伯父有沒有要求要在辦葬禮之前把他的遺體火化。”
曉念手指越攥越緊,她不自然的笑笑,“你想多了,我還有事…”
慕北打斷她,“也是許景東想要掩飾什麼,所以才要急於火化遺體,我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但是曉念,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我的猜測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