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驟然僵住,她順著慕北的目光回頭,遠遠的便看見了許景東。
許景東站電梯邊,他的身旁站在刀疤男人,蘇晚目光一縮,隻見刀疤男人伸手掏向了衣服裏麵,而此時正好許景東對著刀疤男人附耳說了什麼,繼而刀疤男人眼底一閃而過森寒殺意。
蘇晚不知道的是,許景東對刀疤男人附耳說的話是,“動手吧,不過是做幾年的牢,我會幫你好好照顧曉念的孩子的。”
刀疤男人腦海裏閃過酒吧的那晚,許景東需要曉念懷上孩子,但是他不可能親自去做,唯一放的心,隻有他。
當時,他脫下了曉念的衣服,看她在他身下哭喊,他的心是矛盾交錯的,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喜歡過他,他更沒有任何精力去喜歡除了那個人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跟了許景東的父親十幾年,也許那個人從來都不知道,他也喜歡徐嵐,不同於慕哲海的張揚放肆,他的喜歡很是小心翼翼,足夠藏在心中十幾年。
得知曉念懷孕,他的心情突然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然而每每入夜,他總是會做同樣的一個夢,他夢見自己成了父親,牽著曉念手,懷裏抱著孩子,一同在沙灘上散步。
那是他幻想的生活,以前他做這種夢的時候,夢裏的女主人,從來都是徐嵐。
許景東說,他會幫他照顧曉念的孩子的,但他其實也想跟他說,好好照顧曉念,雖然他不知道曉念如果知道她懷的是他的孩子會不會憎恨他,曉念甚至連他的麵都沒見過幾次。
幾年之後,他都快到四十七八了吧,而曉念還是二十幾歲,他和她之間,似乎永遠也不可能。
刀疤男人抬起頭,看著慕北和蘇晚,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手腕一重,蘇晚轉頭,原來是慕北抓住了她的手腕,再一轉頭,眼見刀疤男人已經向著兩人走了過來。
驀然人來人往的大廳中不知是誰一聲尖叫,隨即叫聲迭起,異常的刺耳。
“跟我走!”慕北拉著她就走。
蘇晚被他拉著,眼睛卻是看向那刀疤男人的,她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感覺,走不掉了。
槍聲在大廳響起時,蘇晚嚇了一跳,她的那種感覺越來越重,走不掉了。
也許在來之前就已做好準備,蘇晚並不怕死,隻是…刀疤男人靠的越來越近,慕北抓著她的手腕快速的往外走,走著走著蘇晚突然不動了,慕北轉過頭來,隻見刀疤男人和他們隻差了兩步的距離。
刀疤男人的速度太快,慕北沉眼正要動作,卻見刀疤男人抬起了手裏的槍對準了自己,他一動,正要躲避,刀疤男人另一個手裏寒光一閃,靠了過來。
他一心放在刀疤男人手裏的槍上,忘記了旁邊的蘇晚,在他躲避過子彈的同時,刀疤男人和他隻差了一步的距離。
子彈飛過臉頰,慕北臉上擦出一道血痕,因為手中抓著蘇晚,如果再不放手,他很有可能躲不過下一顆子彈。
慕北放手了,他想,刀疤男人自始至終沒有對著蘇晚開過一槍,蘇晚又是許景東喜歡的人,許景東不會讓刀疤男人對她下手。
幾乎所有的可能都想過了,他才放了手。
光影中,他轉身躲過一顆子彈,在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看見蘇晚胸前開出大朵大朵血紅色的花,他看見她睜大眼睛看向他,最後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蘇晚倒下,刀疤男人逃了,隻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摔在地上的蘇晚。
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細微的顫抖,惶恐的感覺蔓延至全身,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兩年前…走過去,蹲下身,他看著蘇晚因為疼痛而發蹙的眉眼,他伸出手去,去碰她的胸前,卻又很快縮了回來,惶恐的像個孩子。
“蘇晚。”他喊她的名字。
緩緩睜眼,蘇晚努力的撐開眼皮看著他,說道:“慕北,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誰準你死了?我不準你死!”他整個人莫名變的暴躁起來,對著她沉聲道。
“我都要死了,你居然還不肯好聲好氣的和我說話,是我真的太讓你討厭了麼?”蘇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為不算難看的笑容。
“我…不是…你別說話…”他口中的話斷斷續續,拚湊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蘇晚搖頭,“不行,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先聽我說,聽我說完我才能安心,我都要死了,你連這個要求連不能答應我麼?”
“好,你說。”慕北抬起手指碰了碰她的臉。
“我不怕死,我隻是怕在我死後,再也看不見你,答應我,你以後要很幸福,禾然她也不太討厭,至少我認為她是愛你的,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
從眼角流落出來的滾燙淚滴,灼燒了慕北的手指,慕北看著蘇晚,隻感覺到眼前一黑,再回神時,蘇晚已經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在她說出她愛自己的時候,不告訴她,他也愛她呢?
疼痛,在缺了口的心髒上四處蔓延著,他顫抖著去喊她的名字,卻再也得不到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