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的內廳裏明明站滿了人,但屋子裏卻異常安靜。
沈晟婻見花月滿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滿是疑惑,佯裝著關心站起身子匆匆走到了她的身邊,故意提著嗓子問:“太子妃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哪裏不舒服?”隨後,又用僅彼此能聽見的聲音,隻發聲不動唇:“你是傻了麼?發呆也不挑個時候?還不趕緊給皇上和皇後問安?”
花月滿訕笑著小聲道:“不,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是怎麼回來的。”
沈晟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你睡的跟豬似的,自然不知道那些小太監是如何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的將你給抬回來的。”
哦,原來是被抬回來的。
花月滿點了點頭,隨後趕緊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下床想要往地上跪:“臣妾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
皇上擺了擺手:“起吧,你現在身體虛的很,躺著去吧。”
花月滿也不客氣,忙不迭的點頭又鑽回了被窩。
沈晟婻在一邊看著長氣:你這個死女人,多站一會能死?你咋就那麼實在?讓你躺著你就躺著?不知道謙虛一下,討好一下皇上?
花月滿無所謂的聳肩:他又不是我老子,我討好他作甚?
“太子妃現在懷有身孕,總是需要有個知心的人照顧著。”皇後忽然開了口,拉過了身邊的常悅顏,“常美人一向心思細膩又善解人意,將太子妃交給她照顧,本宮最放心。”
你是放心了,我可不放心。
花月滿清了清嗓子:“皇後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領了,隻是臣妾素來自由自在慣了,若是身邊憑空多出個不相幹的人,那才會讓臣妾不舒服。”
皇後沒想到花月滿竟然會直接反駁自己,臉色有些發沉。
花月滿卻不以為意,她要是現在忍了,以後就要忍一年,十月懷胎啊,若是天天對著常悅顏那張摸不清,猜不透的臉,她真怕自己產前抑鬱了。
皇後和花月滿的明槍暗箭,自然是不會在皇上的麵前爆發,所以兩個人均是朝著皇上看了去,但憑皇上定奪。
皇後忍著心裏的怒氣,故作玩笑的道:“皇上,您瞧瞧,太子妃就是年輕,不清楚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疲憊。”
花月滿不說話,隻是眨巴著大眼睛,盯著皇上看個沒完,可憐兮兮的堪比在街頭流氓的貓狗。
皇上左思右想了好一會,最終皺了皺眉:“罷了,太子妃現在懷有身孕,一切均以她為主。”
花月滿笑顏如花:“皇上聖明。”
皇後氣得咬牙切齒。
“太子妃心煩人多也無礙。”常悅顏忽然微笑開口,“臣妾住的地方離未央宮剛好不遠,臣妾每天多走動幾趟就是了。”
皇後當即緩和了臉色,很是和藹的拉過常悅顏的手拍了拍:“那就辛苦你了。”
常悅顏笑著搖頭,一雙委婉的眼睛朝著花月滿看了去:“怎麼會,能照顧太子妃是臣妾的榮幸。”
才剛還春風得意的花月滿,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從永樂苑到未央宮,就算坐轎子還要一個鍾的時間,這常悅顏竟然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不遠?
那多遠才算是遠?天涯海角?還是海角天涯?
常美人,您對遠的定義還真廣闊。
皇上和皇後等人又在未央宮裏呆了好一會,才相續離開,常悅顏卻以服侍太子妃用晚膳的理由留了下來。
皇上的默許讓花月滿無可奈何,隻能趁機將懷裏的信塞到了沈晟婻的手裏。
隨著擁擠在正廳裏的人漸漸走光了,一直守在門口的七巧和青竹才敢抽空跑進來。
“娘娘——!”七巧直撲進花月滿的懷裏,眼淚一雙一對的往下落,“您可嚇死奴婢了。”
花月滿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這不是沒事麼,快別哭了。”
青竹走到了床榻邊上,笑著道:“昨兒個七巧見太子爺傳了兩次太醫,嚇得跟什麼似的,奴婢早就和她說,太子妃有太子爺照顧著沒事,七巧偏就不信,整整的哭了一夜。”
兩次太醫?
花月滿一愣,她記得就傳過一次的太醫啊?難道是她睡著了之後,劉默又傳太醫了?可那又是為什麼?
目送著所有人離開的常悅顏走了回來,瞧著窩在花月滿懷裏的七巧,嚇得故作驚慌:“哎呀,你這奴才怎麼如此的不分主仆輕重?太子妃哪裏是你能碰的?”
她說著,上前就把七巧從花月滿的懷裏拉了出來。
七巧迷糊的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雖然不知道常悅顏怎麼會在未央宮裏指手畫腳的,但人家是主子,她一個奴才哪裏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