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是樓下賣醬肉的老劉,老劉端著熱氣騰騰地一盆醬骨頭站在門口,笑眯眯地,不說話。
老劉的醬骨頭在廊坊還是真正一絕,記得劉震雲的《我不是潘金蓮》中對連骨熟肉的描寫:鹹裏透香,香裏透甜,甜裏透辣,辣裏又透爽和滑,滋味不但入到肉裏也入到骨頭裏。別說,用在老劉的醬骨肉上也是對口。
“謝謝劉師傅,您進來坐坐吧。”我連忙接過盆子,往屋裏讓他,“不啦不啦,你們抓緊吃,這口就得趁熱,下酒順溜”老劉搓著手回頭就走。
“來,正林。開整”
我邊拿筷子邊招呼正林。
“這人是誰啊?不簡單啊。”
“樓下賣醬肉的老劉,怎麼了?你職業病又犯了?”我笑著打趣他。
“他是左撇子,注意他帶的表了沒?那可是60年代的歐米伽。右手的戒指也是滿綠翡翠的老物件啊”正林邊開酒瓶邊說。
“快得了吧,我都快受不了你這種看誰誰有嫌疑的毛病了。”
正林咧嘴一笑,遞給我一杯酒。
“今兒我休息,咱哥倆一醉方休,來,第一杯為了咱們的父輩!”說著便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我看到了他眼中隱隱的淚光。
白玉春案當時不單純在廊坊就是在京津冀也是一樁驚天大案,案發是在1978,白玉春是複員軍人,在部隊上是偵查連尖子兵,特等射手,身體條件又好,複原後分配到廊坊鍛壓機床廠的武裝部部長,負責民兵訓練和保衛科,因為那時候廠廠都有民兵訓練,白玉春每個月都帶著廠的民兵到空曠的荒野裏去打靶。每季度都有一次到兩次的實彈射擊訓練,每人三發或者五發子彈。不訓練的時候,槍有時就在民兵自己家裏放著,所謂武器的管理基本沒有,彈藥庫的鑰匙就在白玉春的手裏。
白玉春因為福利待遇等等問題和廠裏的頭們產生了芥蒂,心懷怨恨,長時間的怨恨導致一時的爆發,終於有一天,這家夥打開彈藥庫,拿了一支56式半自動步槍,幾百發子彈和整整一箱手榴彈,開始了他的亡命行動。
當時,白玉春爬上了廠領導宿舍對麵的房頂,對著每一個廠領導的臥室的窗戶,開始了掃射!機緣巧合地是,當時人們都是住平房,白玉春的射擊角度剛好較低,子彈擊穿窗戶然後擊中床鋪的夾角彈道也偏高,同時那天剛好廠裏的頭大多不在家。所以一通的掃射隻造成了二個輕傷,接著他把第二射擊點轉移到廠宿舍區的大門口,他知道槍聲一響,沒死的領導也會從大門口進來,他就像一頭極有耐心的狼,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獵物到來。
那時候除了搖把子電話,沒有其他任何的通訊工具。當我們的父輩們接到上氣不接下氣騎車報案人的報案,抵達現場的時候已經是3個小時以後了。
據那時候的出現場的郭大叔的講述,他們三個人剛到廠宿舍門口,就遇到了三連發的點射。子彈呼嘯著從他們三個的耳邊擦過,而後,白玉春高聲喊著:“你們別管,叫xxx出來跟我談談!(xxx是當時廠黨委書記,也是白積怨最深的一個)”。但是xxx哪敢露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