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叮嚀換了一身消毒的隔離衣,進了重症監護室。
我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望著那個戴著各種機器沉睡的男人,睡夢中的他更加安靜更加冷然,那樣冷峻的神情下,讓我都在疑惑他胸膛中那顆滾燙的心是不是在跳躍?
他是不是知道坐在一旁的人是我和宋叮嚀?
滾滾的眼淚突然滑落,這一刻,我才知道許寶升說的話,這世上唯一不會背叛自己的隻有自己的心。
記憶會消失,可心卻始終忠於自己。
我默默地在心裏念著:宋遠晟,你不能死,你不要死,當我恢複記憶之前,你不要就這樣離開。
我還沒找回我和你的記憶,而你不是也還沒看到我的真心嗎?
我默默地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念著,希望躺在床上的男人能夠感應的到。當我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時,我全身無力虛脫地坐在長椅上,宋叮嚀在我耳邊叫了我幾遍,我仍然無動於衷。
“許夏姐……”
宋叮嚀晃動了我幾下,我才回過神,出神地看著她,她顯得很是擔憂道:“許夏姐,你沒事吧?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再坐一會兒就離開了。”我仰頭微笑地看著宋叮嚀。
我就這樣枯坐在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醫生,送進急救室的病人和哭成一團的家屬。就這麼短短的時間,我似乎已經看遍了人世之間最殘忍的分別:天人永別。
“許夏。”
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輕輕喚我的男聲,我側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程卓揚已經坐在了我的身旁,一身西裝革履,瀟灑異常。
我奇怪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忘了嗎?我就在這個醫院上班。”
我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程卓揚慢慢解釋道:“下班了,正好碰到叮嚀,就來這裏看看,想著你應該還沒走。”
我看著程卓揚,他的眸光溫柔有陽光般的溫暖,他道:“許夏,我們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宋遠晟就會醒來了。”
現在的我的確什麼也幫不上宋遠晟,隻能枯坐在這裏,仿佛這樣的等待會讓宋遠晟醒來,可是我明明清楚這樣隻會是無用功。
“卓揚,你能幫我嗎?”我轉臉認真地看著程卓揚。
他不明所以地看著我,道:“許夏,什麼事?”
“我想找回自己這一年的記憶。”我又補充道。
他皺眉,有些為難道:“許夏……”
我突然握住了程卓揚的手,說:“卓揚,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年發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足夠讓我終身難忘,可是這樣重要的一年,為什麼我就忘記了?包括躺在病床那位宋遠晟,我的自覺告訴我,我和他之間會有很多故事,這些故事絕對不是旁人一句兩句話能夠說得明白。他是對我來說異常重要的一個人。可是……我怎麼能忘記?”
我知道這樣的請求對程卓揚來說會很受傷,我知道他一定會認識很多醫生,一定能夠想到辦法,可是最殘忍的事情竟然是我找回記憶的原因是因為宋遠晟,而不是因為他。”
可我確實很想找回自己的記憶,我不想有一天真的麵對了生死離別,而我卻記不起可以回憶的東西。
即使我很害怕那一天真的來臨。
就這樣靜默了許久,程卓揚點了點頭,他微笑看我,而我卻看到了他眼底的苦澀。
“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也許能夠幫的到你。”他又道,“但是不知道有沒有效。”
急於找到記憶的我,催促不停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