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瀅菀嘴一撅,但手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她忙一把攔著男人:“你騙人!一定是你在這紫宸殿中藏了個什麼絕色女子——‘金屋藏嬌,樂不思蜀了’了,對不對?”說完竟繞著寬大的宮廷找尋起來。
“哈哈哈——”鄒震無奈地搖搖頭,隻好亦步亦趨地趕在後麵,由著心愛的女人胡鬧下去。
就這樣裝模作樣地找了半天,戚瀅菀貌似輕鬆的表情下實則掩藏著一顆驚恐不安的心。她一邊故作生氣地東找找、西看看,一邊緊張思索著該怎樣提起尉遲斌被殺的事情。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戚瀅菀心中默想著,隨即嗲聲嗲氣地長歎一口氣,偎依到男人懷裏:“算了!看在你還算老實的份上,就不與你計較了!來——給本宮捶捶背——”
“王爺!聽說這幾天你殺了一個敢於抗命的地方總兵——”女人一邊用手指纏繞著男人的頭發,一邊故做輕鬆地隨意問道。
“菀兒消息好快啊——”鄒震忽然扭過臉,笑吟吟地看著懷中的女人。
“嗬嗬!我也是聽下人說起的,怎麼還有人在這個時候犯上作亂?”
“哦——是這樣的!”鄒震收回直視的目光:“廣漢守備尉遲斌貪生怕死,命令勤王兵士停滯不前,以致軍心動搖、貽誤戰機。本王為平民憤、振國威,才將這家夥就地正法。怎麼——王妃聽到了什麼風聲?”他又猛地抬起頭,兩道寒光箭一般地投射到女人臉上。
“沒有!菀兒隻是好奇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男人犀利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來,緊摟著女人的雙臂也鬆弛下來:“菀兒心憂國事令鄒震萬分感激,但一兩個毛賊,量他也起不了什麼大風浪!王妃身體虛弱,也不要過分操勞了!”說完竟自顧自站了起來,不再看身後的女人一眼。
戚瀅菀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逃離紫宸殿的!鄒震的反應依然令她捉摸不透——說他要大義滅親治自己的罪吧但剛才又沒絲毫沒那樣的征兆,說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縱容自己替他做不能做的事情吧但最後卻像是在隱晦地警告自己不要再亂來。
真是一個古怪的人!一種倦意忽然襲上女人的心頭,躺在繡榻之上的戚瀅菀竟又沉沉睡去——管他呢?反正暫時死不了了!先消停一段時間,等弄清形勢再說吧!
“娘娘!有客求見——”春桃湊在女人的耳邊輕聲呼喚著。對於這個伺候了好多年的主子,她是既怕又恨。這個小妮子實在搞不懂——其他人她隨意責罰也就罷了,但對她這個跟了這麼多年的隨嫁丫鬟,她怎麼還是動輒嗬斥、隨意打罵呢?
春桃最怕的就是女人睡著的時候有客來訪,自己報也不是不報也不是——報了她會責罵自己沒個眼力架什麼人都報驚擾了她的美夢,不報吧她又會罵自己自作主張耽誤了大事。
所以每次有客來訪她總要先擋上一下,等問清楚來客底細所為何事之後再決定是否稟告。
然而這個人卻實在是太奇怪了!首先他是個男人——要知道這端王府的男客都是來拜訪鄒震的。況且自從端王移駕紫宸殿處理政務以後,就再也沒有男客來訪了!更何況他的到來不是衝著端王,而是一貫對男人正眼都不看一下的端王妃。
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春桃不舒服——一身黑色短打扮,披著挖了幾個窟窿的鬥篷,扣在頭上的大鬥笠幾乎完全遮住了臉。似乎還怕暴露了行蹤,竟然還用黑布蒙麵。那打扮像是個江湖遊俠吧卻沒有手握寶劍,說他是奇人隱士吧卻又沒有缽盂折扇。
這看門的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什麼人都往府裏放?春桃一邊心中嘀咕著,一邊一臉正色詢問道:“請問來客是哪個?找我家娘娘何事?”
那男人並未回答!隻是微微一拱手,臉上浮現出一層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下受端王差遣,有要事和王妃相商,還望盡快稟告——”
“這個!王妃剛剛睡下——”沒有問出男人的來曆,春桃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就麻煩趕快喚醒王妃!”那男人又是一拱手,嘴裏還是不緊不慢地說著,但語氣卻明顯強硬起來:“如果誤了端王的大事,我們都吃罪不起啊——”似乎是怕對麵這個小侍女拎不清,他又飛快地加了一句。
聽神秘男人這麼一說春桃也不敢怠慢,雖然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喚醒了剛剛睡去的端王妃。
“嗯——”戚瀅菀猛地一個激靈,鼻息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雙眼還未睜開就是一聲嬌叱:“怎麼了?沒看到本宮剛剛睡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