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之上,青雲公主頻頻灌酒,放肆的將一旁的紫玉公主當做陪襯,殊不知,這種欲蓋彌彰的表現,更加顯示她心中的不安,女皇原先便持著中立的態度,全靠青雲公主與大臣結交才有了青雲公主一枝獨秀的表現。但韓瑾和九皇子的婚禮卻生生的扇了青雲公主一個耳光:世事,並不是全按照青雲公主的想法走。
而一向不喜與青雲公主爭鋒的紫玉公主卻連連幾日都得到了女皇的稱讚,即使那些事情隻是小事,卻向滿朝文武透出一個消息:女皇更愛重紫玉公主。這讓有些被青雲公主拉攏的大臣開始有意無意疏遠青雲公主,如今的青雲公主,急需一個能再度躲過女皇愛寵的機會。她韓瑾,正是這個機會。
朝中明眼之人皆看得出,韓瑾多受女皇重視。初初立下大功,便迎娶最受女皇寵愛的九皇子,身為韓參將之女,韓瑾的資源本就充足,如今女皇更是將招收男將一事全權交給了韓瑾,男將未來能不能頂替女將的位置還未可知,但這一個名頭,本身就說明著女皇看重韓瑾。青雲公主,急著將韓瑾拉攏到自己名下,以告訴女皇,她所看重的大臣都已信服自己,若不傳位於她,天下不服。
韓瑾望著天空的明月光,嘴角邊上浮一抹冷笑,青雲公主做的太急,一點都不符合往日裏她的表現,看起來,不是青雲公主已經急迫的臉掩蓋自己的心思都做的不漂亮了,就是……韓瑾右手無意識的敲著窗戶的邊欄,想起了昨日比試之後那個黑衣女子。
“韓副參。”韓瑾送了薑成回到男將營中,路上聽到一個喚自己的聲音。
韓瑾警惕的問道:“你是何人?”
女子一身黑衣,臉上一片冰冷,唯有一雙皓目彰顯出她胸中溝壑:“韓副參不必這樣,我是紫玉公主身邊女侍。”
“紫玉公主?”韓瑾皺眉,思緒中飛快運轉:“我與紫玉公主從未有過結交。”
女子道:“這並非說話的好地方,韓副參不妨隨我到一個僻靜之處,以韓副參的身手,我也無法將韓副參怎麼樣。”
韓瑾思考一二,點點頭:“好。”
兩人由黑衣女子帶路,很快走到了一處民宅。民宅雖建在偏僻處,從外觀看並無絲毫特色,但黨韓瑾走入民宅中,卻發現裏麵自由乾坤。不似如今處處都放著金玉珠寶以彰顯家中富貴,此處布置處處以精細為主,雖隻是一個大廳,門上的雕花乃是由京都之中最為出名的何大師出手,牆邊的掛畫亦是數百年前蘇大師精品,隔著大廳的是一扇屏風,四頁屏風組合起來,是鄱陽湖春夏秋冬四季美景,每頁屏風單獨亦是一副美景好畫,種種布置無一不體現出主人的雅致與出塵。
“韓副參請。”女子對韓瑾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韓瑾壓下心中驚異,安自如山的坐到座位上,雙眼打量著這方天地:“倒是個好地方。”
女子一派波瀾不驚:“這裏每一個地方都是紫玉公主親自命人布置。”
紫玉公主,想到比試擂台前那個女子,韓瑾便能夠明白為何這裏會是這幅情景。
“不知紫玉公主將我帶到這裏,有何吩咐?”
女子眉宇之間閃過一絲不解,卻仍是按照紫玉公主吩咐道來:“比試之上,薑隊長身中的銀針,乃是令姐韓藝所為。”
韓瑾眯起眼:“這點我已看出,紫玉公主特意讓我來到這裏,恐怕不止要告訴我這個罷?”
“韓副參好眼力。”女子稱讚一句,衝著屏風後拍拍手,隨即一個四歲模樣的小女孩從屏風之後走到大廳中。
女孩雖小,但一步步皆顯穩當,一股高貴氣質渾然天成,仿若生來便是睥睨眾生。
黑衣女子讓女孩走到韓瑾麵前:“跪下拜師。”
女孩聽話的對著韓瑾跪下,穩穩的對韓瑾磕了三個頭,韓瑾措手不及,一時間竟來不及阻止,讓女孩磕完了三個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韓瑾驚訝問道。
女孩起身後答道:“回稟師父,我是紫玉公主的女兒玉屏。”
韓瑾未出聲,隻看著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冷靜的看著玉屏,眼中的情緒誰也捉摸不透,隻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與韓瑾:“紫玉公主有言,待得韓參將看了這信,便能明白。”
韓瑾接過信,撕開信封展開信紙:
“韓瑾,我自你大病初愈便注意到你,直至你帶著男將團大勝而歸方能確信你乃是羽刹國將來的棟梁,青雲狂妄你必不肯輔佐她,我卻擔不起羽刹國的百姓。來日我即位,玉屏便是羽刹國將來的女皇,我將玉屏交付與你,望你教導出一個能擔得起天下的女皇。——紫玉。”
寥寥數語,卻讓韓瑾看的心驚。
紫玉公主早就看透了羽刹國的形勢,青雲公主雖然能拉攏大臣,但真正的肱骨之臣,卻從未與青雲公主交好,女皇心中早有計較,隻是紫玉公主性子太過寬仁,需得一個良臣,女皇才能放心。韓瑾的出現,讓女皇終於等到了這個人,朝中形式才開始向紫玉公主傾斜。
看穿了這些,紫玉公主卻不想擔下眾人,才從一開始便為羽刹國準備好了人——玉屏公主。羽刹國下一任女皇,又將玉屏公主送到韓瑾麵前,拜韓瑾為師,為的,便是韓瑾能教導好玉屏公主。
韓瑾麵上一派凝重:“請回去告知紫玉公主,我會竭盡全力。”
黑衣女子點頭,不看玉屏公主一眼,飄然而去。
玉屏公主自起身之後,便一板一眼的站在韓瑾身邊,稚嫩的臉上出現的卻是不同於年齡的成熟,韓瑾歎口氣,摸摸玉屏的頭:“為難你從小便這麼辛苦。”
“為羽刹國,玉屏不辛苦。”玉屏板著臉,嚴肅道,殊不知她這張僅有四歲的臉龐做出這樣的表情,有多可愛。
韓瑾被逗笑了,牽起玉屏將她交到乳父手裏:“好好照顧玉屏公主,我每三日來一次。”
“是。”
韓瑾走時,玉屏站在原地看了韓瑾的背影很久,但從小被教導的規規矩矩的她,一點都不敢挽留韓瑾。察覺到這一點,韓瑾歎息。越是了解紫玉公主的某些方麵,越是驚訝,這樣一個冷心冷情到連皇位都不想爭奪的公主,究竟是如何在皇室中成長的?
站在窗前許久,韓瑾的思緒才漸漸轉到月光下,她的目光久久的落在窗戶上那個“囍”字。
次日,銀渙作為新嫁郎君,一早起身便要去拜見韓家長輩。
無歡在門外聽得動靜,才捧著臉盆想要進門,卻聽得子慶攔道:“少君不喜有人貼身伺候。”
“說的什麼話?”無歡認出這是韓瑾身邊常帶的人,下意識便當做了自家皇子得寵的障礙,橫眉道:“我是九皇子貼身伺候的人,難道要九皇子親自做這些下人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