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慶不想跟他爭辯,隻攔著無歡:“少君的規矩,不論誰都要守著。”
“你!”無歡把臉盆重重的往子慶懷裏一推,臉盆裏的水灑了子慶半身,子慶下意識側身閃躲,卻不想無歡趁著這個空檔從子慶一邊快步走了過去。
子慶顧不得身上濕了半身,連忙上前想拉住無話,可無歡走的飛快,不多時韓瑾便聽到一聲開門聲。
“我不是說過不需要人伺候嗎?”韓瑾幫銀渙扣好扣子,皺著眉出來卻看到無歡與濕了半側身子的子慶。
“子慶你怎麼了?”韓瑾一眼看出子慶身上的衣衫已經濕了。
子慶透過屏風看到床上坐著的銀渙的身影,又看到韓瑾僅著裏衣,趕忙道:“無歡初來不知道少君的規矩,子慶來不及攔住才讓無歡進來了。”說話間,還拉了拉無歡,示意無歡快走。
哪知無歡根本不領子慶的情,大聲反駁道:“皇子身邊怎麼能沒有人伺候?”
韓瑾十分不喜無歡的態度,又看到子慶被甩開的手似乎被打得發紅,冷臉道:“無歡出去!”
“駙馬……”無歡委屈的看著韓瑾。
銀渙在裏麵聽到這裏,不得不走出來:“妻主,無歡隻是為了我,你饒了他這一回罷。”
“渙兒。”韓瑾扶了一把銀渙,卻不退讓:“無歡被你慣得脾氣太壞,如今你能護著他,來日他嫁了人,你還能管著他的妻主?”
把銀渙扶到軟榻上坐好,韓瑾隨手拿過一件外衣披在子慶身上:“子慶,你別凍著了,先回去換身衣服。”
聽到韓瑾管那個原本自己認為是韓瑾貼身奴兒的人叫“子慶”,銀渙忽然想起來,韓瑾身邊那個唯一的奴室,不禁問道:“你便是那個奴室?”
“奴室?”無歡驚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無意中得罪了一個主子。
子慶給銀渙盈盈一禮:“主夫,原是想早膳過後再給主夫行禮敬茶以免打擾主夫歇息,不想卻挑了個最差的時機。”
“無妨。”銀渙拉起子慶:“無歡被縱的久了,你莫要跟他計較。”
“子慶不敢。”子慶解釋道:“少君不喜有人近身,往日裏都是自己動手,子慶是急了才攔著無歡。”
韓瑾看銀渙和子慶相處融洽,也不想再計較:“無歡先帶著子慶下去換身衣裳,我不喜有人近身,日後我起身後你再進來伺候渙兒。”
無歡哪敢再說什麼,隻得應道:“是,駙馬。”
自己穿好衣服,韓瑾帶著銀渙出門給韓慧敬茶,銀渙是新嫁夫郎,第一天有許多規矩要守,韓瑾足足陪了銀渙一整天。
不知不覺過了幾日,韓瑾期間到偏僻民宅中見過玉屏兩次,每每都並不說些大道理,隻帶玉屏到民間四處看看。
“師父,怎的你總是帶我出來?”玉屏牽著韓瑾的手,一臉迷惑不解。
韓瑾笑著把手裏的糖葫蘆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玉屏,你知道你將來是要做什麼的嗎?”
“擔負天下。”玉屏嘟著臉,眼巴巴的看著韓瑾手裏的糖葫蘆。
“那你再說說,天下是什麼?”韓瑾故意無視了玉屏可憐兮兮的表情,心裏想,這才像是一個四歲小女孩該有的模樣,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怎麼能行呢?
玉屏歪著頭,皺著臉想了半天,才幹巴巴的說:“天下,就是天下。”
韓瑾又咬了一口糖葫蘆,摸著玉屏的頭說:“你總說天下天下,可你其實不知道什麼是天下。什麼是天下,天下就是這些個百姓。”韓瑾指著來來往往的百姓,眉眼彎彎的對玉屏說:“你看這些百姓過的什麼樣的生活,才能知道天下是個什麼模樣。”
玉屏皺著眉頭:“幾個百姓怎麼能和天下相提並論?”
韓瑾蹲下身,認真的問:“那你覺得疆土河山重要嗎?”
玉屏點點頭:“重要。”
“那麼一條年年泛濫的河流,和住在河流兩岸的百姓孰重孰輕?”
玉屏鼓著臉,雙手背在身後:“百姓安危自是重於河流,若有這樣一條河流,我便是令河流改道,也需保一方百姓安危。”
“若是如今有一地,瘴氣繚繞,使得一方百姓不得安寧呢?”韓瑾有心引誘。
玉屏乖乖的掉入陷阱:“有這樣的土地,我便遷出當地所有百姓,另尋一出平安之地供他們居住,那片地若住不得百姓,我便將它用作抵禦外敵之地。”
韓瑾問:“但一片土地首要,是讓百姓安居可對?”
玉屏想了一會,點點頭:“是這樣。”
韓瑾認真的告訴玉屏:“疆土河山雖重,但若我羽刹國國強民富,則無人敢動我分毫,國富,則百姓富。”
玉屏若有所悟:“師父是說,百姓的富足與否,便看眼前?”
韓瑾笑著把手裏剩下的糖葫蘆都遞給玉屏:“玉屏可要記得,眼前的百姓不過是一個縮影,但你真看了方能知道百姓的日子究竟是如何過的,你萬不能像古時的暴君一般問出‘何不食肉糜’的話。”
“唔,我知道了。”玉屏含著糖葫蘆含糊不清的說著,眼睛裏全是滿足。
紫玉公主自己冷清,對玉屏這孩子也是冷情,除了規矩,從未教導過別的東西。韓瑾看著因為一串糖葫蘆而滿足的小玉屏,不知道該說什麼。
逛著逛著,子慶悄聲對韓瑾道:“少君,前方是雪裳公子的店。”
“哦?”韓瑾牽著玉屏,往雪裳的店裏走去。
“韓少君?”青錦看到韓瑾的身影,笑著迎上來:“今日可是再來做衣裳的?”
子慶笑著打趣:“青錦今日可是熱情。”
青錦臉紅道:“子慶可別笑我。”
雪裳在一個小奴的請聲中出來了,看到韓瑾手裏牽著的玉屏,驚訝的說:“怎麼韓少君幾日前成的婚,今日便有了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女兒?”
韓瑾一時反應不過來,看到雪裳調笑的神情才哭笑不得:“雪裳可別笑我了,這是紫玉公主的女兒,如今是我的小徒弟。”
玉屏指著雪裳說:“你長得真好看!”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一楞,但所有人都笑了,青錦指著玉屏說:“公子你連個小女孩都能迷倒,可真是了不得。”
雪裳用手指點了一下青錦的腦袋:“都說的什麼胡話。”
說著,雪裳對韓瑾道:“韓少君還是別站這門口了,若是不急著走,不妨上樓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