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奈何她的一隻手根本不夠使,淚都抹不完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根本就止不住。
她頗有些氣急敗壞,急得卻是愈發想哭,不自覺從齒縫中便泄露出了一聲低嗚。
一旁的墨軒溯聽得這一聲微弱的聲音,心尖卻是一刺,心髒驀地一緊。
他匆忙回了頭看她,驚詫至極:“黎笙,你怎麼了?!”
她的眼眶泛紅,大大的杏眸釀滿了淚水,小臉上已盡數布滿淚痕。
他的眉宇間轉瞬布滿了慌亂,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想要抬起她的臉一看究竟。
卻被她揮手打掉。
她兀自抹著淚,聲音帶著哭腔:“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墨軒溯哪會聽她的,這回早急得手足無措了,隻知道扒著她的手,試圖去抹她臉上的淚。
而後反倒是夏黎笙煩躁了,一把推開了他,大吼著:“我說了不要你管了,你怎麼就是不聽!”
墨軒溯愣在原地。
明明吼人的是她,偏是她哭得更加厲害。
墨軒溯在一旁看著她哭泣,手不自覺便握成了拳。
她雙手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她哽咽著緩緩靠近他,依偎進他的懷裏,額頭抵著他的胸膛,“都說了……叫你不要管我了……都讓你別總是來……來纏著我了……為什麼你偏偏要這樣那樣的做……你是笨蛋嗎你……”
淚水流出她的指縫,成股不斷向下落著。
一滴又一滴豆大的眼淚。
砸在地上,如同砸在他的心房。
夏黎笙懊惱著自己,懊惱自己總是輕而易舉的哭泣,懊惱自己控製不住眼淚。
以前的她從不輕言落淚,如今的她每每卻是悲傷到不能自已。
是她太過於脆弱嗎,已經到了如此這般易碎的程度。
以往她的堅強都隻是假象嗎?以至於現在她膽怯到都死死縮回了自己的殼,再不敢無所畏懼的擋在外麵。
她抽噎著,“都是你害的。墨軒溯,都是你害的……要是我沒有遇見你……要是我沒有遇見你……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一切都不會了……”
這樣,什麼就不會有了。
她依舊是那個堅強的夏黎笙,無所不能的夏黎笙。
墨軒溯本就因她的哭泣攪得內心一團糟亂,此刻又聽見了她這番話而猩紅了眼。
他緊緊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出他的懷,迫使得她與他對視。他緊盯著她,狠狠的盯著她,質問著她:“夏黎笙,你還有心嗎?!”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隨意的就要拋棄掉他?說要是沒遇見他就好了,怎麼可以?!
她的淚一下子因著他的這番凶狠“嘩”地湧了一大股出來,“我沒有了!早就沒有了!不知何時何地給了一個混蛋了!我的心早就被狗給吃掉了!渣子都沒給我吐出來一粒!”
她毫無邏輯可言的叫喊著,卻讓他著實不好受。
墨軒溯再次握了握拳,逼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而後捧著她的臉,不厭其煩的一點一點擦拭著她的淚。
每一道淚水滑落留下的痕跡,每一滴殘存在臉頰上的淚珠,都盡數在他溫暖的指腹下抹得幹幹淨淨。
直到她再哭不出來,不停打著哭嗝,他這才憐惜的把她擁入了懷中。一手箍住她的腰身,一手握住她的後頸,讓她毫無縫隙的緊緊貼著他。
他用他的臉頰去蹭了蹭她的,溫聲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堅定十足:“過去一切,我們全都拋離。”
她聽著這話,嗝不自覺的頓了一頓。
聽得他繼續道:“所有的,傷心、難過、痛苦、煎熬,我們通通都拋棄它們、遠離它們。我們掙脫掉名為‘過去’的牢籠,踏入‘未來’的天堂。”
“我們的年華正好,以後還很長。如今是新歲不是麼?一切嶄新不應該麼?”他輕輕地,溫柔的蹭著她的臉,目光柔和,“你所害怕的一切,都不要回想。我們也不會再回去,不會再重演。”
“你也不可以說‘如果沒遇見我就好了’這樣的話,因為我們……今天才是第一天相遇不是麼?”
“夏……小姐?”他眸中含笑,放開她,對她道。
她怔怔看著他,怔仲住了。
他的指腹覆上她的臉龐,柔柔的摩挲著,問她:“好不好?”
她揚了嘴角,笑了,“我考慮考慮。”
她如斯頑皮,卻又何嚐不是在躲避。
他卻隻是溫柔的看著她,寵溺的縱容:“好。隨你喜歡。”
他瞅著她的情緒已然穩定,便牽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著,“我們走吧,晚些可就沒有船了。”
她任他牽著走著,暗自嘟囔:“又說初見麵,還總是動手動腳……要是別人,還不一腳踹你到外婆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