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之說的那些話,一直在劉珂腦海裏回蕩,既然已經答應了他,那麼裴曉曉他就必須帶走。
但是,怎麼帶走?
“劉珂,劉珂?”
劉珂猛地緩過神,抬起頭才發現穿著病號服的蘇墨之,“少...蘇先生,你怎麼過來了?你還是病人,不要隨意走動的好。”
蘇墨之裹了裹身上披著的大衣,笑著看了看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裴曉曉,以及那頭上的繃帶,雪白的顏色上還微帶一點兒猩紅,著實的紮眼。
“我來看看她,還沒有醒過嗎?”
劉珂點了點頭,裴曉曉自從昨晚做完手術之後就在沒有醒過來,原本潤紅的小臉也變得蒼白,嘴巴處略帶著幾處因幹裂而崩開的小口子,像是好久都沒有喝水了一眼。
看在蘇墨之的眼淚,疼在他的心上。
“醫生一個勁的說要打什麼消炎藥,一個晚上換了三四次,她手都...”
劉珂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一個晚上換了三四個瓶子,那雪白的小手再怎麼頑強也是變得又腫又肥,手背上更是慘不忍睹,星星點點的紫色更是襯托出了她的手,是那麼的憔悴。
蘇墨之心疼的皺了皺眉,緩慢的走到了裴曉曉的床邊,拉起了她另一個手,冰的嚇人。
他小心嗬護的放在臉頰上,哪怕一點點,幫她暖熱了也好,“曉曉,你說你,我一個人躺在醫院裏就夠了,你為什麼也要跟我一樣...”
劉珂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拿起了一旁的椅子放在了蘇墨之身後,淡淡的說了句,“我去樓下買點東西,別站著了,坐下吧。”
說罷後,就帶上了門,出了病房。
但劉珂卻站在了門口,沒有邁腳沒有回頭,而是緊握著一雙手,眉頭也是輕微的幾皺,眼神也是沒了以往的溫柔,不滿的凜冽讓他不知所措,更不知道怎麼去帶著裴曉曉走。
蘇墨之的眼神告訴了他,他其實並不想讓裴曉曉走,但是這樣的病情,實在是難以開口,就像用刀子一邊劃著你的心,一邊問著你,你愛我嗎?
我愛你嗎?你愛我嗎?你愛她嗎?她愛你嗎?
嗬。
劉珂最終還是冷笑了一聲,邁起了步子坐在了樓梯階上,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起來。
在陸涼生和蘇墨之麵前,他劉珂,微不足道。
蘇墨之不知道呆望著裴曉曉了多久,連眼睛都怕得不敢多眨一下,他怕她消失了,就這麼輕易地,他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好多事情沒有做,他不想,不想離開她。
不想...
又想到這了,一想到自己的病情心裏就像是被揪著的疼,說不出口,憋著難受。
為什麼要找他?為什麼偏偏要死的人是他?
蘇墨之最終還是哭了,就這樣抱著裴曉曉的一隻手,無聲的把臉埋在她的掌心裏,小聲的啜泣了起來,這樣的無畏掙紮,還能堅持多久,陪著裴曉曉,還有多久,自己還能不放棄多久...
“唔...”
裴曉曉的這一聲悶哼,完全的停聽在了蘇墨之耳邊,他猛地抬起頭,一臉傻樣的看著裴曉曉,“曉曉?”
然而裴曉曉卻沒了動靜,蘇墨之卻是一直伸直了脖子,呆呆的看著她,突地,他拿起一隻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他不能讓曉曉看到自己流眼淚了,一個大男人在女人麵前流眼淚,太丟人了。
擦完後,蘇墨之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跟個小白兔似得,伸出一手,輕輕的拍著裴曉曉的臉頰,“曉曉,曉曉你醒了麼?醒了就吱一聲啊,別裝睡啊,曉曉,曉曉?”
蘇墨之拍著裴曉曉的臉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蘇耀,而蘇耀就這樣站在門口,不進來也不出去,隻是微微的倚靠在門邊上,看著這個讓他心疼的弟弟。
他本來是要抓蘇墨之回病房的,但是看到了這一幕,再怎麼殘忍的哥哥,也下不了這個手。
這個女孩兒,蘇墨之肯定愛了好久好久,久到不能用愛來權衡他的感情,久到他不能呼吸,不能喘氣,久到他身邊的人他都不放在眼裏,隻有她,才是最好的。
蘇耀歎了口氣,微微一扭頭,就看到了不遠處,坐在台階上的劉珂,一個人在那抽著煙。
蘇耀在扭頭的看了看蘇墨之,也隻是苦澀的一笑,轉身向劉珂走去。
“怎麼不當燈泡了,在這滅燈芯啊?”
劉珂微微往後扭了扭,依舊夾著煙,輕輕的一笑,“比我發的亮的燈泡早就照亮了喜歡的人,嗬,而我這個無光澤的燈泡,隻能躲在牆角裏自身自滅。”
蘇耀笑了笑,順勢著坐在了他身邊,自顧自的拿起一根煙和打火機,點燃,順勢的抽來起來。
“個人自有個人愁啊,裴曉曉的事兒,你怎麼看?”
劉珂一愣,看著蘇耀的側臉,但也能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幾番意思,“暫時...還沒有想好。”
“就趁著會兒吧。”
“恩?”
蘇耀把指尖的煙蒂扔在階梯上,騰的起身用腳在地上碾了碾,雙手插在兜裏,“趁那個叫裴曉曉的女的,現在還沒清醒,趕緊卷鋪蓋走人。”
說罷,蘇耀抬起腳便上了台階。
蘇耀的語氣劉珂是極為的不喜歡,但是從心裏來說,他還是好意,沒有別的意思。
“那她清醒後我怎麼解釋?”
蘇耀頓的停住了腳,沒有回頭,隻是歎了口氣,仰了仰頭,看著白的發寒的天花板,“就說...跟著我接收密封治療了。”
說罷,蘇耀就進了裴曉曉的房間,而劉珂依舊坐在台階上,想著蘇耀說的那些話。
真的...就這樣了嗎?
蘇墨之不管怎麼拍裴曉曉的臉頰,她就是沒有蘇醒的跡象,反而一張沒有血色的臉頰,倒是被他拍的有些紅潤。
“再拍讓你拍死了,她要是醒了知道你在她昏迷的時候扇了好幾個嘴巴不坐起來掐死你就怪了。”
蘇墨之聽到後麵的聲音,警惕的一回頭,才發現是蘇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