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王源的手筆之後,眾人之前對於崔道遠將揚州城防之事交於王源之手的擔憂頓時消失殆盡,不過他們卻並不覺得王源如何的有本事,反倒對崔道遠的眼光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王校尉,沒想到你能做到如此地步,老夫甚是欽佩。揚州城久未經戰亂之事,所缺不是一星半點。然你能短短兩日便見此成效,足見王校尉之能。”崔道遠當然毫不吝嗇誇獎之言,對著王源嗬嗬笑道。
王源搖頭道:“崔翁莫要這麼說,此間的準備甚是粗鄙局促,我還不知能否經受住叛軍的攻擊。但在下能力所限,也隻能到這個地步了。”
“王校尉的本事固然是讓人驚訝,但本官更佩服的是崔翁的眼光。說實話,崔翁昨日要將守城之事交給王校尉處置,下官和各位同僚還是不放心的。但現在下官卻不得不佩服崔翁的眼光老辣。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沈子芳不失時機的上前,恰到好處的送上一頂高帽。眾官員也在旁連聲附和,紛紛誇讚崔道遠眼光老辣,知人善用。
崔道遠擺手道:“你們該誇獎王校尉才是,怎麼成了老夫的功勞了?老夫隻是覺得王校尉是神策軍中之人,經曆過多次實戰,比我們這些人更知道如何守城罷了。果然王校尉沒有教我們失望。”
眾官員忙紛紛道:“王校尉自然也是不錯的,我等也很佩服。”
王源覺得甚是無趣,這幫人顯然對自己還是排斥的,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自己隻是個小小的校尉罷了。拍自己的馬屁也沒什麼意義。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怕是早已經開始指謫了。不過王源倒也並不在意這些,經曆了太多的驚濤駭浪,王源又怎會在意這些人的勢利眼。
“諸位,在下可受不起你們的誇獎,能在兩日內做好這樣的準備,那也是所有人齊心協力之功。可不是我的本事。再說,目前所做的還遠遠不夠呢。”王源擺手笑道。
崔道遠道:“已經做的很好了,比老夫預想的不知好了多少倍。難怪人說王相國所領神策軍百戰百勝,王校尉一名神策軍中的校尉都能有如此之能,更遑論神策軍中的中高級將領了。那王相國的本事老夫更是不敢想象,怕是有通天徹地之能,方可統帥你們這些有才能的將領們了。嗬嗬嗬。”
崔道遠嗬嗬而笑,一旁的崔元博等知道王源身份的人也在旁目光閃爍,心照不宣的跟著幹笑不已。
王源微笑道:“崔翁說笑了,我家王大帥也非神人,不過是有些智謀罷了,我們這些人也隻是跟他後麵學了些作戰的皮毛。”
崔道遠撫須笑道:“皮毛麼?皮毛便這麼厲害,要是王相國親臨,那還了得?嗬嗬,總而言之,王校尉證明了老夫的眼光是不錯的,老夫將城防交於你調度,看來是做對了。無論如何,不管揚州城能否守得住,你王校尉也是盡了全力了。”
王源道:“崔翁,揚州城是一定要守住的,這一點必須要堅信。我正要跟崔翁商議,能否從左近調集些兵馬過來增強揚州城的防守力量。譬如從江寧調兵前來,兩三日便可沿水路抵達。哪怕隻是三五千兵,也聊勝於無。若實在不成,便隻能從城中的青壯百姓之中挑選出些有血性的補充兵員了。一旦攻城戰打響,恐怕傷亡會很慘重,到時候必須要有兵源的補充。”
崔道遠微笑道:“還用你說麼?王校尉,實不相瞞,老夫午後已經派人去江寧調兵。江寧城中兵馬其實也不多,但有個五六千兵馬馳援,可緩解此地之急。”
王源大喜道:“那可多謝崔翁了。”
崔道遠哈哈笑道:“為我東南守城,倒要你來謝我。應該是老夫來謝你才是。”
王源也嗬嗬而笑。
沈子芳湊上來道:“王校尉,你說這一戰能贏麼?”
王源道:“沈太守,這問題我可不能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結果。不過論信心的話,我還是有的。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戰一定會死很多人,肯定會很慘烈。”
沈子芳咽著吐沫道:“那作戰時,怕還是要王校尉坐鎮指揮了,本官隻能替你調度後勤,指揮作戰本官可不太懂。”
王源嗬嗬笑道:“放心便是,在下自然是在城頭指揮作戰的,便不勞諸位上城來了。能替我保證後勤,保證守城物資的供應,那便是最大的支持了。”
沈子芳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生恐自己要在城頭指揮,到時候刀劍無眼,箭矢無情,搞不好會送了小命。而且他早已和崔元博商議好了,崔家有艘大船藏在保障湖的河道中,一旦形勢不利,崔元博答應帶了他的家小一起出南門逃走。他可不想死在這裏。
“王校尉,現在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叛軍怕是也快到了吧。”崔道遠道。
王源點頭道:“估摸著明日叛軍必至,現在需要做的便是準備充足的守城物資等著他們來便是了。今晚也不用熬夜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與其再勞動士兵和百姓們,還不如讓他們今晚好好睡個好覺,明日可以精神抖擻的迎戰叛軍。今晚沈太守可派斥候小隊出城探查叛軍的位置。鎖定叛軍抵達的時間,我們便可做好充分的準備。”
崔道遠點頭道:“好,一切便按照你的安排便是。沈太守,今晚明早要準備好的飯食讓守城士兵們吃的飽飽的,好有力氣跟叛軍拚命。我崔家捐獻五百頭豬羊,犒勞兄弟們。”
當晚,守城的揚州軍民得到了一頓極為豐盛的大餐的犒賞。牛羊酒肉的酒宴擺滿了城上城下,所有人其實都明白,這有可能是他們吃的最後一頓豐盛的晚餐,所以一個個狂吃海喝,盡情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