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去的千戶,看看有點惱羞成怒的縣尊,再看看城外的要塞,張元也隻有無奈下城,真的是無能為力。
回到軍營裏,不顧疲憊逐個查營巡哨,對那些哨兵一番噓寒問暖,得了那些鄉勇無盡的愛戴,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營帳。
營帳裏還有一些血氣方剛的子弟沒散,都在一起嘁嘁喳喳的談論著今天那千戶所說,見張元進來紛紛站起施禮,不再以官場職務相稱,而一律口稱哥哥。
張元雖然很享受官稱,但在自己兄弟麵前倒是更喜歡大家叫一聲自己哥哥,這讓大家感覺親切,更容易收攏人心,自己也感覺托底,畢竟生活在一群官吏裏,和生活在一群兄弟們中間,心中更覺踏實。
見一群兄弟還沒走,張元無力的擺擺手道:“各位兄弟少禮,夜已經深了,有重大軍情請說了,我們馬上決斷,如果沒有,各個就馬上回去安歇,明天我們是有一場惡仗要打的,還是養好了精神對付黑虎寨的賊人吧”說著就直接在上首給周暨留著的椅子坐下,等待著兄弟們的彙報。
一個自己的親近子弟站起大聲道:“哥哥,我為今天的千戶所言不平。”看看其他兄弟沒有幾個苟同,就自顧自的大聲道:“他是什麼東西?吃了我們的穿了我們的,卻不想為我們做事,這是什麼道理?官軍本來就是保境安民,那裏如他這樣推脫到這樣?我看幹脆明天哥哥派人與他分說,要麼還回銀子,要麼與我們一起死戰,哪裏來的這般樓裏羅嗦?”
張元聞聽,也就是疲憊的擺擺手,無力的道:“兄弟莫急,一切都是各有難處,官軍積弊甚久,哪裏是意氣用事就可以解決的?其實,那千戶卻也是個敢於擔當的漢子,在大明,像這樣的漢子不多了。”又是一聲無力的長歎,好久才又有氣無力的道:“再者說來,我們畢竟是鄉勇,官家給了一個名義,也托哥哥我的手段給各位兄弟一個百戶小旗把總的官身差遣,其實在些真正的軍戶將佐的眼裏,我們還是低人一等的。”說這話,倒是說了實情,這些鄉勇再是精壯,但在那些老軍伍看去,精神倒是精神,就是缺少一些血氣,作為上官檢查閱兵樣子還是可以的,真要是對上闖賊,那就是一群草人紙馬,根本就上不了台麵,張元再自負,這點自己是心知肚明,真要將手下這些鄉勇變成敢戰之士,錢糧撫恤那是一方麵,更主要的是要讓他們見血,哪怕在這次戰鬥中殺的隻剩下一半,那就是一支真正的強軍,隻要以後填進去一些新丁就成了,這些話倒不是這個商人能感悟的,主要還是那個錢中軍在街角教給自己的。
但是,這一仗,自己還真舍不得搭上這些人命,畢竟這都是自己銀子堆積起來的,這都是按照自己當初和嶽父等商量,作為以後養賊自重的本錢存在的,打仗,還是盡量靠那些軍漢來,當然,自己也要上陣,鍛煉一下,見見血總還是好的。
保存實力才是第一,沒有第二。
但這些,都是自己肚子裏的,幾個最親近的人知道就行,其他的就沒有必要去說,尤其眼前這個口沒遮攔的兄弟,成天隻會打打殺殺,做個看家護院還行,做其他的嗎,那還是養條狗合算。
看看那個依舊憤憤不平的兄弟,張元隻能尊尊教導了,畢竟當官和當狗是有差別的,雖然差別不是很大。
“所以我們做事不要太張狂,平白的得罪了上下,其實大家不但要在陣前殺敵立功,更要在官場上左右逢源,我們畢竟不是正統出身,是不被這些世代官宦所重視和瞧得起的,所以不要把尾巴翹得太高才是,官場實際比戰場更加凶險,哥哥我是看的透了才與你等絮絮叨叨的說了這許多,都是自家兄弟,團結才是正道,我也是沒了子嗣的,支撐著我殫心竭慮往前走的不過是你們這幫子子弟的前途和家族的興旺,還有殺父之仇殺子之恨,我偌大的家財還不是為你們鋪路?所以啊,少給我惹些麻煩,多給我做些事情才是道理。”捂著臉心中不覺悲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自己是不是不要太過執著啦?但想想老妻恩愛,忙趕走了這個念頭。
想了下又道:“明天天不亮有件事情要抓緊了去辦,十二弟,我們甘泉還有個生意在吧。”說實在的,張元的產業大的到連自己都不記得在什麼地方有什麼資產買賣鋪子,都隻能靠下麵掌櫃的打理,自己拿總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