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得不為(1 / 2)

大堂裏,雖然炭火熾熱,一陣陣熱氣彌漫在整個廳堂,但是,門外的呼嘯寒風,在這緊閉的門扉外,無論如何也進步了這間煌煌大堂。

但是,在張元,在西安傀儡知府一番言談後,原本熱鬧,充滿希望與輕鬆的大堂,溫度驟然下降,這不得不讓千斤重擔落在肩上的巡撫李應期感覺到冰冷,不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裘袍。

這個小小的動作,沒人注意,但是卻落在了觀察入微的張元眼裏,這個動作,讓張元一陣欣喜,一陣失落,一陣--沮喪。

憂的是,就這樣完啦?難道整個大明一省竟然鬥不過一個剛剛崛起的闖賊?如果連著一省之力都不能為自己報仇,那自己的仇恨什麼時候才能了結?

一陣欣喜的是,如果就這樣,讓闖賊繼續逍遙,豈不正是達到了自己養賊自重的目的?讓自己的官升的更快?讓自己更有自保的能力?因此上,依附在自己這顆大樹上的,不如錢中軍,比如延綏巡撫周暨,比如--那個新官上任的洪承疇。

戰與不戰,其實都掌握在巡撫李應期的手中,二那位按照規矩真正掌控軍權的總兵大人,自然也不過是個擺設。

但,現在出戰,以三萬剛剛招募,就連隊形都站不好的流民丁壯,更不要說那繁複的大陣,就要出戰闖賊,自己再是自負都是一種笑話。

二一旦戰敗,那看看四周,那先不說敵人,就是這些同僚,就會折子紛飛,將自己淹沒在永不翻身的大山之下。

現在,李應期有點後悔當初,自己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長,結果事到如今,竟然尋找一個頂缸的人都沒有的地步,這怪得誰來?自作自受,好像就是這樣。

他在猶豫,但突發的一件事情,卻讓他不得不下定決心。

正在大家陷入沉悶,誰都不願為戰後的責任負擔的時候,一個親信急匆匆不顧正在召開的軍事會議規矩,直接推開沉重的大門跑了進來。

李應期正要嗬斥他的沒了官場體統,但那親信卻不管不顧的將一份通報遞到李應期的麵前。急慌慌的湊到他的耳邊報道:“東主,外麵急報,勤王兵嘩變,已經紛紛歸陝,禍害地方,大人,請您拿個主意吧。”

這輕輕在耳邊的言語通報,就如同無數炸雷在李應期耳邊連續轟響,震的他五魂七竅發言冒火,整個人再沒有半點知覺。看到異狀的同僚,紛紛上前詢問探視,在李應期眼中,一個個都成了沒了水的魚,那一張張已經扭曲的臉上的嘴,沒有半點聲音的一張一合,恍惚晃動。

渾身發冷,下意思看向就在腳邊上好闖賊根據地生產的焦炭升起的火盆,原本都感覺炙烤無比,現在感覺,卻隻有紅紅的顏色,卻發不出半點溫暖,整個大堂,陰暗冰冷,比三九天還要冷,冷的已經凍僵了自己整個身軀,讓自己努力的想動一動,給滿臉惶急的下屬一個哪怕是勉強的微笑都無比艱難。

“散了吧,散了吧。”一見事情不好,原本悶嘴葫蘆般的知府大人,這次難得的做了回主,決斷一把,解了巡撫危難。

大堂的門吱呀開啟再吱呀關閉,與會眾人都驚慌而去,獨獨關係切身的幾個人卻默不作聲的留下。

總兵杜文煥,賀人龍,張元,還有那個無奈的知府,靜靜的等待巡撫大人知會公文裏的內容。時間就在這難耐的等待裏,在巡撫木雕泥塑裏慢慢流淌,巡撫渾身冰冷,但在座的諸位卻是汗流浹背。

消息,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消息,要不也不會讓一向淡定沉穩的巡撫如此驚慌無措,那還要什麼壞消息呢?大家已經沒了心裏準備。

“大人,大人。”在這裏,真的能鬥膽喚醒巡撫的就隻有知府一人,老是這麼等待也不是個辦法,於是,知府左良功趨步上前,輕輕的呼喚臉色慘白的巡撫大人。

被幾次呼喚之後,李應期才啊的一聲,醒轉過來,看看已經人去屋空的大堂之上,隻剩下寥寥四人,澤瀉都是這次大事的主角,一些話,一些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向他們隱瞞的,於是,咳嗽一聲,努力的將身子擺正,慢慢的抬起頭,將手中都攥出水的公文通報遞給了大家。

“看看吧,現在的時局已經糜爛到了如此地步,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還望諸位同僚和衷共濟,力挽狂瀾。”李應期麵無血色的低聲懇求道。這是破天荒,沒有過的事情,他獨斷專行已經習慣,也自視極高,但現在,在沒了掌控陝西大部,生殺予奪大權的意氣風發,有的,隻是滿臉的驚慌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