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展望(1 / 2)

其實,身為全陝西的闖王呂世,這時候坐在自己院子裏,心情是非常鬱悶的。

這時候是崇禎四年的春天,雖然陝西的大旱依舊沒有消減,小冰河期也沒有消退,但是,並不能影響春天到來的腳步,在經過一冬天的苦寒煎熬之後,呂世身後這棵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老柳,依舊頑強的在乍暖還寒的春風裏,努力的伸展出了自己的生機,將鵝黃色的枝條柔柔的在風中輕舞,給這熱鬧到擾民的小院子,填一絲飄逸。

小丫就在這春風扶柳裏,臉上平和安靜的和貓一樣,靜靜的站在自己叔叔呂世的身後,輕輕的擺弄呂世的衣角。

小丫自從在米脂看到了父親張老實的慘死,在叔叔呂世帶著近萬百姓隊伍,在延長的突圍中,母親以及幾千百姓犧牲後,十二歲的小丫就變得沉默起來,確切的說是幾乎一句話不說。

即便是在十萬闖軍層層包圍保護裏,她的眼睛裏有的隻有恐懼之外,還是恐懼。而隻要拉著叔叔的衣角,即便是在官軍百萬軍中,她的眼睛裏也充滿了安寧,那是一種真正的安寧。

這是病,一種讓呂世無奈的現代病--自閉症,這種病不能醫藥醫治,隻能靠耐心慢慢疏導。

感覺到小丫擺弄衣角的手節奏有點快,輕輕的拍打下小丫的小腦袋,讓她再次安靜下來,小丫的手再次變得輕柔,臉上再次充滿了平和燦爛,呂世就又托著腮幫子,看著坐在堂屋裏一眾每日都準點趕來蹭飯的兄弟,看著那一張張為蹭飯表現出來的堅決意誌,不動搖的身體,還有那粘在板凳上的屁股,呂世真的很無奈,很想站起來大喊一聲:“AA製啦。”

但是,呂世更知道,這不是前世,雖然這是明末,但,這是一個封建社會發展到了極致的年代,禮,這東西已經經過了上下四千多年,幾乎達到完美的時代,真要是自己站出來,涼薄到大喊AA製,一定換來那濟濟一堂的兄弟們的鄙視,不但會被他們鄙視,甚至會被包括還在生死線下掙紮的流民鄙視,蔑視,乃至--

每到這時候,呂世就想要再次,向已經是整個陝西闖王府戶部尚書李純厚,提下自己的俸祿的問題。自己都打拚了這許多年,別人都有俸祿或者是口份田,哪怕是整個陝西,原本是流民的百姓,都有了自己的自留地,而這裏唯一的異類,什麼都沒有的便是自己了。

而每每提起這事情的時候,都會被以陝西闖王府首輔陳策為首的文官反對:“先不說這天下,至少這整個陝西,率土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看看,這整個陝西,而且隻要你積極進取,那麼,這整個天下都是你的了,我們拿著的都是你的俸祿,那你還要什麼俸祿?”

對於陝西文武他們來說,闖王的俸祿就關乎國體,關乎本質,那是絕對不能妥協的。我們要俸祿,那是因為我們在替你打工,當然你就要給我們俸祿,並且少了還不行,但是,你是老板,你若是也拿俸祿,那就不是老板,就和我們一樣,那麼,我們還為誰打工,對誰效忠?

沒了效忠對象,對於任何一個想要改天換地的團體,都是無法想象的致命的問題,至於現在呂世到底花什麼?那當然是他闖王的事情,與大家無關,可以忽略不計的。

每次被一臉痛心疾首的陳策教諭的時候,呂世都感到汗顏無地,趕到這家的確有點小家子氣的斤斤計較了。

自己的性子的確是有點小富即安不思進取的。

在21世紀,自己本來就是一個高中畢業的小農民,沒有大誌,沒有野心,隨遇而安,就準備那樣平淡的過完下半生。

但自從在崇禎元年穿越而來,從一個流民一步步走到現在,攻米脂,戰富縣,延長千裏突圍,再到後來的戰黃龍,戰渭南,席卷全陝,乃至絞殺高迎祥,圍剿李自成,每一步都是為在這明末掙紮求活,每次都是被動抗爭,所做作為真的有一次是(詳情請參考本人劣作《新闖王》)主動出擊?細細想來還真沒有。

但是,按照陳策首輔的意思,現在,既然整個陝西,都已經是自己這個取代了原先李自成的新闖王的了,那麼,呂世就想去府庫裏取上了幾兩銀子花用。按照道理,那畢竟是自己的銀子啊。

但是,這個想法馬上遭到了闖王府監察院尚書趙梓的極力反對,依舊搬出聖人的言語,心平氣和但極其痛心疾首的教育道:“身為心懷天下的仁者,應該以天下為公,你怎麼能如此費公器而懷私意?王者,不可取也。”然後還特意看著呂世,一臉慷慨激昂的道:“你,現在已經有了做為昏君的潛質,這都是我們這些做兄弟臣子的過錯啊,我們要自省要反思,要與你這種思想做堅決的鬥爭,要一刻不停的提醒你,這天下昏君都是什麼下場啊。”呂世當場就雙手高舉著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