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快步走回中軍大帳,他並沒有去軟榻上休息,而是徑直來到地圖前,深吸口氣,眉頭緊鎖,開始打量起地圖來。
這是一張南陽郡的地形圖,上麵用紅色的毛筆清晰的標注著宛縣一帶,曹軍的布防圖。
宛城雖然名義上歸順了曹操,也有一些軍隊在城裏布防,可如果真如曹昂所言,一旦張繡有心反叛,宛城裏那些駐軍,根本無法掌控局勢。
而自己的軍營就在宛城附近,一旦有變,自己又該如何?
曹操目光深邃的打量著地圖,每一處據點,每一座軍營,他都仔細的看一眼,忽然,曹操深吸口氣:“呲”
張繡若有變,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必然是自己的中軍大營,如果他把自己趕走了,宛城很快就會回到他的手裏,就連這方圓百裏之地,頃刻間也會倒向他。
更重要一點,曹操看到了宛縣以南,劉表的勢力範圍,如果張繡反,劉表必是他最大的後援。
這就如一根刺卡在後背,很疼,又沒辦法拔出來一樣。
曹操越想越覺得心中驚疑不定,他扭過頭,一雙眼狐疑的打量著典韋:“這件事,怎麼會走漏風聲?”
“也許,是有人發現鄒氏不見了,所以才會走漏消息吧。”典韋忐忑的應一句。
這件事本就是典韋一手促成的,也是他親手把鄒氏接到曹操臨時居住的府宅裏,所以,典韋心裏有一些忐忑,他很擔心,曹操會因此治罪自己。
至於曹操當時為什麼會遷出城,來營中居住,典韋一直以為,曹操並不信任張繡,或者怕和鄒氏的事情敗露,身陷城中,所以才離開宛城的。
可此時看來,事情貌似沒有那麼複雜,曹操先前並沒有把張繡放在眼裏。
若不是曹昂今晚說破這件事,想來,曹操至始至終,都不會重視這件事吧。
典韋轉身看一眼帳外,賬簾是合上的,根本看不到外麵,可即便如此,典韋注視著賬簾還是看了一會,隨後他回過頭,看向曹操:“主公,若不然,我們把中軍立在這裏,您暫時先離開這裏吧。”
曹操雙眼微眯,這會正在打量著地圖,聽到典韋的話,曹操有些不滿的哼一聲:“老夫征戰四方,雖然有勝有敗,卻從來沒有怕過誰,這時候讓老夫悄然離開,豈不是助長了他人的氣焰,況且,張繡究竟有沒有反心,還不知道,這件事,暫時不要聲張,明天老夫與眾人商議後,再做定奪吧。”
曹操麵向地圖深吸口氣,夜已經深了,雖然大帳裏被炭爐烘烤的很暖和,但是一想到美人鄒氏,曹操心裏就如同長草了一般,再也呆不住了。
“陪老夫去看看鄒氏吧。”
……
這一夜對於曹昂而言,注定是不眠之夜。
打發走馬武二人,曹昂一個人在炭爐旁徘徊,時而伸手在炭爐上取暖。
曹昂這時候,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拉攏賈詡,況且,曹昂對於這裏所有人都不了解,想要在這個年代獨善其身,除了自己這層身份還有用外,其餘什麼也借助不上。
而且,如今天下形勢究竟如何,曹昂也並不很清楚,隻知道,袁術稱帝了,而且,還是從曹操的口中得知的。
對於眼前的局勢而言,曹昂也想過,如果拉攏不了賈詡,就想辦法戳穿張繡,隻要張繡知道自己的陰謀敗露了,想來,他也不敢怎麼樣了。
即便張繡鋌而走險,提前爆發叛亂,曹操經過自己一提,也必然會有防備。
亦或者,真的到了背水一戰的時候,自己大不了提前逃走。
可過後一想,曹昂又覺得不妥,如果自己連老子都不管不顧,一個人逃了,就算回去,曹操還不得剝了自己一層皮?
這日後,不再受寵信,想來,自己即便活下來,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漫漫長夜,曹昂就這樣自我糾結著,苦思了一夜。
想來,古人都是這麼苦惱吧。
為了活下去,為了成為勝利者,哪一個不是苦思冥想,熬了一個又一個寒夜,才能有更穩妥的計謀呢?
軍營裏的腳步聲越來越多,透過賬簾可以看到,有陽光照射進來,天已經徹底大亮了。
可曹昂卻在掙紮中熬過了這個漫長的夜,曹昂從炭爐旁起身,伸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這才活動著身子,向帳外走去。
當曹昂想要掀開簾子的時候,簾子被人從外麵掀開了,馬武親自端著新的炭盆走進來,放在之前那個炭盆的旁邊:“公子,看您的臉色,昨夜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呀!”
“還行吧。”曹昂苦笑一聲。
這一夜,幾乎是煎熬,可曹昂對馬武並不熟悉,更不可能告訴他,自己一夜沒睡。
曹昂放下炭盆以後,又端起之前已經不熱乎的炭盆:“我去把炭盆撤了,一會送洗臉水和早飯過來,公子,您要不再睡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