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大象的悲慘生活
曆史自然
作者:羅格·羅米格
它們是明星,也是殺人犯,它們的生活是你想象不到的悲慘。
明星和殺人犯
一個炎熱的早晨,我乘車前往印度西南沿海喀拉拉邦的馬拉度市,那是一個隻有4.5萬人的小鎮,我要去看一頭名叫曼嘎蘭庫努·阿亞潘的大象。它生來就是主角:黝黑的皮膚,透著股霸氣,已經主演過兩部電影。在每年12月到次年5月喀拉拉邦的節慶季,這頭名叫曼嘎蘭庫努·阿亞潘的大象一天也不能休息,接連參加200多場巡遊。
像任何明星一樣,阿亞潘也有自己的“粉絲”團,他們把它收錄進“大象明星”這個網站,評價它有“清澈、蜂蜜色的眼睛”和“帝王的相貌”。但網站沒有提到的是,1999年,在普圖納加拉姆的某個節日巡遊之後,阿亞潘殺死了兩名助理馴象師:那時他們在路邊睡覺,阿亞潘用鼻子把他們卷起來狠狠摔在地上,再將他們踩死。在印度,任何其它動物把人弄死,也許都會被當場擊斃,隻有大象例外。為什麼阿亞潘要殺死那兩名助理馴象師,難道它想阻止新一代馴象師成長起來嗎?
被囚禁的明星
在印度,人類圈養大象已有數千年的曆史。一開始,它們主要有兩大用處——戰爭年代當作坦克,和平年代搬運木材。後來,隨著士兵和伐木工人用機器代替了大象,節慶活動便成為大象主人賺錢的最好時機。要知道大象的養護成本很高,在喀拉拉邦,擁有大象便是身份與財富的象征。在寺廟慶典活動中,大象頻頻出場,各隻大象的粉絲們還組成聯盟為自己的偶像助威。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大象也可以很“性感”,其標準是,潔白的象牙,像刷子一樣的尾巴,長長的可以觸到地麵的象鼻。粉絲們的熱情使大象出場的價格每年都水漲船高。
人們對大象的需求在增加,而大象的供給卻在銳減。盡管大象有上千年被圈養的曆史,但卻從未被人類馴化過,圈養繁殖更不可能。因此,印度所有的大象都是從野外捕捉到的。據印度林業部公布的數據,2008年,喀拉拉邦被捕獲的大象有700多頭,如今這個數字不到600,它們還要承擔日益增多的節慶巡遊任務。
雖然被捕獲後,大象就被主人用武力加以控製,但它們麵臨的最大威脅不是鞭打,而是徹底被生活改變。野生大象是群居、遷徙的動物,它們在河裏洗澡,大部分時間邊走邊吃。可被人類捕獲後,大象通常被鐵鏈鎖在一個地方,隻能用一根水龍頭洗澡,除了工作時間以外,與其它大象完全隔絕。
回到馬拉度市,我在一座小寺廟的空場上找到了曼嘎蘭庫努·阿亞潘,它的腿和腹部被鐵鏈鎖住,拴在一棵椰子樹上。一名寺廟官員走過來說巡遊即將開始,馴養員便帶著阿亞潘向舉行演出的寺廟出發。那片場地足有2.5英畝大,包括燃放煙花的地方和一座橙色大廳。現場已聚集了一批大象和它們的“粉絲”。大象們被精心打扮過,額頭上帶著鍍金的頭飾,脖子和腳踝上掛著串串鈴鐺和花環。慶典主辦方告訴我,阿亞潘的租金高達每天6.5萬盧比(約合1000多美元,20年前,這個價錢足夠當場買下它)。四個年輕男子,身穿白色布裙,爬上各自的大象,開始用犛牛皮製的刷子和孔雀羽毛扇打旗語,人群變得平靜下來。馴象員在地麵的同伴遞給他們五顏六色的太陽傘,這時,84名鼓號手一起開始奏樂,演出正式開始。當我從開場的表演中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片人海之中,無邊無際。
一個男人
第二天,在臨近的特裏蘇市,一名參加了馬拉度慶典的匿名線人造訪了大象權益保護者V.K.文基塔漢姆的家,把前一晚所見告訴了他。文基塔漢姆是喀拉拉邦唯一為大象受虐待而大聲疾呼的人,許多關心大象命運的人都樂意成為文基塔漢姆的線人。經過與馬拉度市警方核實後,文基塔漢姆向印度林業部遞交了訴狀,聲稱在慶典上大象非法超時工作,而且大象最害怕的爆炸性煙火就在其附近。
在去印度之前,我試圖聯絡文基塔漢姆已有好幾個月,卻沒收到任何回音。當我終於找到他家時,他說:“我收到你的電子郵件了,但我都沒回複。我必須謹慎,因為許多人表示要殺了我。”他指的是大象巡遊活動的組織者。為了保護他的線人網絡,文基塔漢姆從不在手機裏存任何人的聯係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