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星大象的悲慘生活(3 / 3)

在那晚事件的幾個月以後,我在圈養它的寺廟裏找到了拉瑪錢德蘭,它被拴在一座水泥台上。在我觀察它的一小時裏,它從一側猛烈地搖晃到另一側,從未停下來,每當有人走近它,它就用鼻子發泄怒火。它的馴養員表示,用不了多久,就又會有節慶組織者來租賃它。馴養員準備教訓一頓拉瑪錢德蘭,讓它聽他的話。“你必須用打罵來訓練大象。”他告訴我,拉瑪錢德蘭的一隻眼睛就是被它的上一個馴養員打瞎的。

對於文基塔漢姆來說,無論是人類對大象造成的傷害,還是大象對人類造成的傷害,其結果都不言自明:囚禁它們應當被禁止——或者至少,它們不應該再被各種節慶活動利用。不管是不是傳統,它們都是野生動物,隻屬於森林。

拉曼·蘇庫瑪是亞洲自然保護基金會的創始人,是全世界研究亞洲象的頂級專家。他說,事情沒那麼簡單。亞洲象自1986年以來就被列為瀕危物種,但與世界其他地方的趨勢相反,印度南部野生大象的數量在過去幾十年不降反升,可砍伐樹林和人口爆炸卻使大象的棲息地逐漸縮小,這意味著大象愈加會與人類發生衝突,比如毀壞糧食,大鬧村莊。蘇庫瑪告訴我,30年前,印度的野生大象一年要殺死大約150人,而如今,這個數字接近500人。當野生大象超過它們棲息地的容納數量時,射殺或捕獲便成為很多人的選擇。

蘇庫瑪表示,這並不意味著他對現狀的支持。他強調,印度社會需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教育活動,要對大象的獵取、訓練以及圈養方式進行一次全麵檢討與改革。文基塔漢姆認為,隻要庫瑪擔任林業部長一天,這樣的改革就無法實現。可今年4月,庫瑪真就不是部長了。他下台不是因為文基塔漢姆的申訴,而是由於他妻子對他提出了家暴指控(他對此表示否認)。

庫瑪辭職後兩周,林業部就頒布了一套新的節慶巡遊法令,其中包括禁止大象在一天中最熱的幾個小時裏工作,並規定一座寺院裏大象數量不能超過3頭。

新法規頒布後第四天,我去卡登加羅爾市觀看節慶巡遊,一名叫阿伯拉罕·塔拉坎的獸醫負責在大象出遊前給它們體檢。當天聚集了十頭大象,九頭參加遊行,一頭替補。塔拉坎隻是草草地查了一下,他主要是看大象有沒有狂暴狀態的征兆。一年中有兩到三個月,性成熟的公象由於荷爾蒙變化會經曆這種狀態。在此期間,即使是最溫順的大象也會變得暴躁和難以預料。如果它們處於這種狀態,應該被禁止工作。

幾分鍾後,塔拉坎向寺廟官員報告大象的狀況。他們一定是忘了我的翻譯也在場,因為塔拉坎跟那位官員說,有一頭叫帕巴迪·拉詹的大象“不太好”——它的顳腺周圍有腫脹,這是狂躁的一個明顯症狀。但當我再問塔拉坎時,他堅決否認看出任何問題,所有大象都很正常。盡管有一頭替換的大象,帕巴迪·拉詹還是被領去遊街(因為帕巴迪很高大,不可能不讓它上場)。所有10頭大象被圈在寺廟院牆內(完全無視新法規關於3頭的規定),由於空間有限,它們幾乎是一個挨著一個(新法規要求每頭大象間至少保持5碼的距離)。喀拉拉邦節日協調委員會的一名官員也在現場,我問他為什麼不遵守新法規,他吃驚地回答說:“那隻是一般性建議,並不是硬性法規。”

再過一天就是“特裏蘇爾·普拉姆”節了,我站在城市中心的廣場上,30萬人將聚集在這裏觀看一年中最大的大象盛會。我和一個叫C.A.梅農的人談起了當地人對大象的狂熱,他從事保險代理,曾經擁有過大象。他說:“在我們這兒,如果你擁有一輛豪華轎車,比如卡迪拉克,沒人會在乎。但當大象出遊時,人們會問,‘它的主人是誰?’”

我問梅農新法規是否會影響“普拉姆”節。按理說從上午11點到下午3點半是禁止讓大象遊街的,因為那段時間太陽最為火辣,梅農放聲大笑:“政府會為普拉姆節破例的,年年如此,沒人能阻止得了這樣的壯觀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