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漁陽郡守(1 / 2)

夜已深。

漁陽叛軍偽朝宮殿。

一燈如豆。

飄忽不定的燭火明滅無常,照映著沉思中的張舉,溝壑縱橫的麵部顯得有些可怖。他有些沮喪乃至絕望:一開始扯旗造反,夢想大業成功後的榮華富貴已經徹底破滅。

他是沒有想到過,看似已經被撼動根基的漢朝為何還是這樣難以推翻,人才似乎鬼魅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湧現出來,而且,專門跟他張舉不對付。以至於兩年過去了,還是被困鎖在遼東一帶,沒有更大的發展。幽州就像一個杜蕾斯,將叛軍這群蝌蚪牢牢地擋在了東北角,無法南下產生更大的影響。

盡管他是文官出身,行伍之事完全交給了另一位造反領袖張純,但最近這麼明顯的局勢他也可以很輕易就判斷出來:支撐不了多久了。

現在的將士們純靠一股信念維持著,隻要朝廷表現出一絲既往不咎的態度,這些已經麵臨崩潰的小兵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調轉矛頭,殺死自己。

“大哥何故愁眉不展?”

這個時間點能夠不經任何通報就進來的,也隻有張純了,果然一回頭,就見一個挺拔英氣蓄著濃須的中年男子佩劍而入。

“你來得正好。”張舉起身遞給他一封書信:“有劉虞老兒的書信送來?”

“怎麼說?”張純接過書信。

“你還是自己看吧。”

匆匆一掃內容,張純的眉頭也緊緊擰在了一起,躊躇道:“大哥覺得可信?”

“疑點頗多。”張舉背著手邊走邊道:“以如今之形勢,那老頭毫無與你我談和的需要。更何況,做下這等大事,劉宏豎子又豈會寬恕你我?”

“這麼說來,大哥是決意決一死戰了?”

“你可有把握逃出生天?”

張純搖頭,他雖然一時氣憤之下造反,但久在軍伍廝混的他明白,眼下己方的戰力根本不值一提,隨時有可能會潰散:“頂多一成。”

張舉歎了一口氣:“老兒是逼你我不得不接受這次何談會麵啊。”

“如之奈何?”

“你應該也看到了,此次會麵,他隻派了一個使者來,而且此人我已經打聽過了,聲名未顯,幽州軍中從未知曉有這麼一號人物,所以……”

張純心領神會:“大哥的意思是,此人不足為懼?”

“不錯。”張舉頷首微笑:“屆時你我二人都在場,兩側著刀斧手埋伏,若此人欲行荊軻之事,則擲杯為令,擒下他來。左右不過與劉虞老兒撕破臉,有使者在手,便可肆意編排他們的不是,如此,軍心也可用了。”

“大哥真是妙計!”

兩天後。

這就是雙方舉行談判的約定的日子。

偽朝宮殿外甲士林立,賣相相當不錯,比起幽州軍的老兵油子那是威武雄壯了許多。

伴隨著“幽州刺史劉虞使者到”的宣號,眾將士齊齊舉起了銀槍,刷刷刷地看著鋪著紅毯的地麵,目視著不緊不慢走過來的使者。

使者不是別人,正是孫奕。

他一邊走一邊心中嘖嘖感歎,這麵子工程做得還真是不賴,可惜,一般麵子好的裏子都不怎麼樣,看來這次行動的把握又增加了許多。

等拐彎抹角進了宮殿,倒是沒有想象中巍峨莊嚴的樣子,畢竟時間倉促,來不及造出多麼寬廣的大殿來,比之幽州刺史府都有所不及。

張舉便跪坐在一張案前,左側陪坐的是帶劍的張純。

別奇怪,這年頭還沒有椅子,那是胡人用的東西,明清時期皇帝高高在上,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的景象此時也是看不到的。

“大膽……”

張純準備殺威的話尚未出口,就見孫奕一個箭步上前,袖中請尹小五打造的那柄匕首倏然露出,直接一刀紮進了他的胸口,鮮血噴湧而出。然後匕首拔出,在張純頸間一劃,割斷了喉嚨及大動脈。

變故陡生之下,張舉居然被嚇得動彈不得,他可是從未想過,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有人膽敢一上來就行刺,旁若無人,難道他沒有考慮過,兩側可能會埋伏著人嗎?或者說,來人其實是一個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