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兩天了,自從住院起一直昏迷的半夏父親半泉終於醒過來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上麵印著一些好看的花紋,他的床位靠在窗邊,窗外的陽光暖暖的投射進來,照映在床前女兒的身上,耀眼的讓他不敢直視。
頭上的痛感清晰地傳來,跌倒昏迷前蘇瀾猙獰扭曲的臉似乎還在眼前,他怎麼也想不到,平時在他麵前還算安分的女人怎麼會突然那麼暴力。
“爸爸,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我去叫醫生。”
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即使再怎麼不親近,在這個時候也隻有她守候在一旁,能關心照料他的人也隻有她罷了。
醫生帶著幾個護士來認真查看了一下半泉的傷勢,細心地詢問了半泉現在身體的感受,然後對半泉的治療方式做了些變動,醫生轉過身對著半夏說:“半小姐不用擔心,你父親醒過來就沒大礙了,在醫院休養幾日,等傷口長好就行了,隻是有點輕微腦震蕩,不礙事的。您注意一下您父親的飲食之類的,不懂的可以問值班的護士。”
這個醫生人很好,當初半泉一直昏迷不醒的時候半夏去找他詢問父親的情況時,這位張醫生先是遞給她一杯溫水,然後很耐心的開導她,同時表示會盡全力治療半泉。
“嗯,謝謝您,張醫生。”
半夏真摯的道謝,她雖年少,可也懂得人情冷暖這個道理,在這個社會上遇到像張醫生這樣心腸好的人不容易,自然要真誠的與他打好關係。
“嗬嗬,職務所在,半小姐不必客氣。”張醫生笑笑,然後禮貌的告辭:“既然這樣,那半先生就好好休息,半小姐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我先走了,還有其他病人在等著我呢。”
半夏聞言起身送張醫生出去,回病房之前她一個人抵著房外光滑冰冷的牆壁,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卸下來一個重擔。他終於醒來了,或許以前他身體好的時候她還沒覺得有什麼,可他一旦垮下來了,半夏才從心底認識到,他是自己的血肉至親,她的身體裏流淌著的溫熱鮮血都是他給她的,這個身體,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資格,都是他給的,就算曾經的他再絕情,再不關心她,可他仍舊是自己的父親,親生父親,生身父親,這點誰也改變不了。
“爸爸,喝水吧。”
半夏進病房後還沒和父親說話就拿杯子去張了一杯熱水,回來後和之前張的但是已經冷透的水一中和,就變成了一杯溫水,她小心的舉著杯子一點點的喂到半泉的口中,小心翼翼的不讓半點水灑出來。
半泉半眯著眼望著眼前的女兒,十年相處,十年相伴,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女兒竟然長到這麼大了,會和別人有禮的交談,會細心的照顧受傷的自己。
眼前的少女微垂著臉,專注的大眼睛,瑩白的皮膚,纖細的手臂,每一角每一處都展現著這個年紀所獨有的青春與飛揚,半泉看著看著,眼前忽然浮現出十年前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兒時半夏的樣子。
沒有七歲小女孩應有的活潑與調皮,穿著純白色蕾絲連衣裙的小半夏安靜的坐在那裏,眼神空洞絕望哀傷,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
當時他是怎麼做的呢?
那時的他正值壯年,事業正是一帆風順的時候,忽然冒出來一個女兒,還是一個已經七歲的孩子,他沒那麼淡定能安靜的接受,他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子,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這個孩子。
他急匆匆的路過,急著去問警察同誌究竟是怎麼回事,所以沒看到當接待他的警察問他是不是孩子父親的時候,那個原本空洞哀傷的眼眸中突然燃起的星光,是那般璀璨奪目。
而當他終於確定這不是一場玩笑時,他辦完手續後,隻是冷冷的走到那孩子的麵前,說了一句“走吧”就自顧自的大跨步走了出去,沒有笑臉,沒有溫暖的懷抱,甚至連一聲女兒都沒喊,隻是一句冷冷的“走吧”,他就是這樣對待一個剛剛親眼看到自己母親死亡的小女孩,何其殘忍,何其無情。
------題外話------
馥兒終於又開始寫了,前麵的很多需要修改,謝謝那些一直在看的朋友們~
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