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科長幹咳了一聲說,小時,你過來一下。我趕緊屏住呼吸,夾著打好的通訊稿,灰溜溜地跟著他回到宣傳科。
郭科長在椅子上坐定,轉過來跟莫漢說,小莫,你去營業廳把於書記這個月的手機費給交了,順便去分局宣傳部找張主任,有咱們段一份保密文件需要領回來。莫漢答應一聲出去了。
聽莫漢腳步聲遠去,郭科長變了臉色說,時空,把門關上。我趕緊起身把門關上,又不失時機地提了暖壺,討好地給他杯子添滿水。心裏虛,其實我並沒有做什麼,但是不該有的動作被人發現了,郭科長好像在心裏已經給我安了一個行為不當的罪名。
郭科長說,我以前沒有跟你說起過,你知道我們段以前有個韓段長吧?
我老老實實地說,聽說過,知道得不詳細。郭科長說,那好,我給你講講。記住,就咱倆關上門說話,不要到處亂傳。接下來,郭科長語重心長地給我講起了老段長韓先念的故事。
韓段長是主抓安全和運輸的老副段長。客運段總共配備四個副段長,其中猶以主抓安全的副段長最具話語權。鐵路考核實行安全一票否決製,分局長提出了“不會抓安全的幹部不是好幹部”的工作理念。以前的幾個分局施政者堅持的口號是“經濟效益和安全工作並列第一”,鐵路作為企業,首要的還是要解決好職工的吃飯問題。現任分局長說,沒有安全,就沒有效益,自然而然地分出了層次。安全工作第一,經濟效益靠後。
上麵領導重視什麼,下麵的人也跟著強調什麼。因為分管工作的重要性,韓段長排名就自然而然處於老三的位置,能管住他的除了段長,就隻有書記。
其實前麵這話在精確性上有很大的缺陷,官大的不一定能管住官小的。除了大段長的話,韓段長還算買賬。書記說的話,韓段長采取了有選擇性的傾聽。對他有利的他就聽。對他不利的,聽見了也裝著沒聽見,非暴力不合作。
客運段兩個頭兒對他有滿腹意見,但是鑒於他是從分局副處長下放的,雖然韓段長調子上有時不和段長、書記合拍,但是在抓安全上還算是有一套。多年來,遠城客運段一直是路局、分局的安全先進,客運段兩個頭兒一時也不好怎麼治他。
韓段長有工作能力,但是作風不好。之所以從分局下來,也是因為被人告了。一個機務段的司機給分局紀委寫人民來信,說韓段長趁他長年出車在外和自家媳婦搞一塊,請求組織給予調查處理。上麵領導既為了保護幹部,也為了維護分局機關大院形象,便把他打發到客運段幹副段長。
不過,按照以往慣例,一般從分局副職下來,到了基層單位總要安排幹個大頭。韓段長因為名聲不好,便委屈地弄了個低配。這就是說,五十歲的韓段長政治生涯眼看就要到頂了。
老韓也是這麼想的。無欲則剛,既然不想再進一層,有的時候,他就敢於和遠城客運段兩個當家的抬杠杠。閑暇時候,韓段長有個嗜好,就是和女同誌談心。經常一個電話,把下麵車隊的女隊長、女車長招呼到辦公室召開閉門會議。韓段長一次在段上召開的民主生活會上大言不慚地說,很多人批評我有著毛病,有那毛病,說我不善於團結女同誌,看樣子我要好好改改這個毛病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