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許主任提醒了我幾個做得不好的地方。
於書記說,這個小許,總是好為人師,覺得自己什麼都懂,經常口無遮攔的,就是喜歡給人上政治課。
我說,許主任說得都對,我感覺受益匪淺。
於書記眯縫著眼說,做人有好幾種層次,有的見不慣,不分場合,不分對象,就急吼吼地說出來。有的見不慣,自己心裏明白故意裝著不知道,反而順著人家的話,煽風點火,把人往溝裏帶。有的見不慣,隻放在自己的心裏,不加點破。我走我的路,管別人的閑事幹什麼?還有的見不慣,找個機會,非常婉轉地抓住個小節,引導別人改正過來。我看這個小許今後秘書也當不長久,他就是最淺的一個層次。
其實,一直以來我很佩服心眼子多、口才好的人。我對小許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巍巍青山綿綿不絕。但是,沒想到於書記對小許盡然是這樣的一個印象。
於書記說,我聽到過幾個單位的反映,範書記到哪參加會議做重要講話,事前,相關部門都要準備一份講話稿給分局黨辦,按照慣例,講話都由小許事前把關。
按說部門的意見都是大處長審核過的,講話稿人家部門也是反複修改才報上來的。這個小許不知輕重,往往把稿子噴得一無是處,返回去讓人家再三地修改。小許在基層時間不長,不知道其中利害,哪個材料不是大處長的智慧結晶,他這麼這個做派,今後哪個部門還會買他的賬?
我默默地聽,我對許秘書了解不多,我挺羨慕他的,年紀輕輕就到了高位。當然他現在的級別不算高,但是領導身邊的紅人,遲早有一天要放下去的,放下去,就是一方諸侯。
於書記笑著說,你知道他為什麼總是把材料打回去讓人家改嗎?因為他改不出來,沒有基層的錘煉,無論是專業和人際上的這一套,小許都差得太多了。他反饋意見,隻是含含糊糊地說,領導不滿意,他以為讓人家多改幾遍,材料就精煉了,其實不是這樣子的。人家以為這是領導的意思,回去再改,有些提法就跑偏了。本來一開始敢提的建議,後來也變得溫溫吞吞。領導的講話是指導工作的,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小許在中間,不僅沒有發揮承上啟下的作用,反而成了中梗阻。
於書記看人還是很準的,小許後來混得並不怎麼樣。沒有放到下麵擔當大任,隻是以正科的級別轉到老幹部處當了一個小科長。到了這樣的養老部門,想要東山再起就很難了。
小許自以為借著範書記的星光,想顯擺顯擺自己的水平。但實際上由於對基層和部門工作經驗的欠缺,他修改後的稿子看起來很光鮮,有時候都把人家的意思表達偏了。稻草綁上了螃蟹,就是螃蟹價。綁上了白菜,就是白菜價。他傍著大領導,自然下麵的人恭維著他,拿他當回事。他經常以為自己就是大領導的化身,常對著下麵發號指令。
小許的話特別多,說話特別的衝,不知不覺,可能他連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神態和語氣已經帶上了範書記一貫具有的權威和腔調。後來,大家說,小許走路的神態,抽煙的樣子,包括他的容貌都向範書記靠攏了。他這麼年輕,卻故意裝出老成的樣子,好似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的曆練。但是他的腹中空無一物,這把他過早地暴露了。他要是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虛心學習,保持低調,不媚上,不懟下,他原本可以發展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