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得誌壓住火解釋道,可是我到車隊工作也好些年了,以前的榮譽沒考慮我倒也罷了,現在我這不是實際情況嘛!能不能麻煩你再向上級反映反映,給我們組多爭取一個榮譽?
馬洪武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已經把今年的幾個榮譽名額讓給其他班組了,現在再讓我出爾反爾,厚著臉皮子要回來,我沒有這個臉,要去你去,別說是我讓你過去的。
初得誌翻來覆去地說,以前人事部門下發的文件中根本沒有這條,怎麼現在說變就變。馬洪武說,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再到上麵打聽打聽。
初得誌暗想,政策都出台了,還打聽個鳥啊。
他非常沮喪,覺得一切都無可挽回。
初得誌去找車隊長趙得勝,趙得勝態度還不錯,說,你有需要早來呀,馬車長說你們車隊剛被人查了,榮譽多了受之有愧,於是我把還剩下的幾個榮譽指標分給其他組了,段裏的表彰文件應該都出來了吧。
接著,趙得勝又說了些道貌岸然無關痛癢的安慰話,什麼你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你既年輕學曆又高,評個中級、高級不過是早天晚天的事兒,應該發揚發揚風格照顧照顧其他同誌等等。
初得誌一句也聽不進去,笨嘴拙腮的又提不出鏗鏘有力的反駁。這時外麵有人敲門,來人推開門說,趙隊長,你看明天車上能留個包房嗎,季段長他安排……趙得勝看了看初得誌說,好的,得誌,你的情況我都知道。然後顯得有些不耐煩地下逐客令說,得誌,這樣吧,咱們以後再找機會談,我手頭還有點事,必須要出去一趟。
第二天,初得誌的夫人艾莉女士拿著刀衝進車隊,在車隊辦公室尋死覓活大鬧了一場,整個走廊被她攪和得雞犬不寧。
初得誌來到隊裏參加學習會時,大家發現他的臉和脖子上都掛著彩,抓痕,咬痕,傷痕。
史珍香雞婆地把所有人的猜測赤裸地戳出來,哦,喲,得誌昨晚和老婆打架了吧。啊……哈哈。你老婆可真潑辣。初得誌低頭不語,坐在椅子上,把椅子來回磨得“咯吱”、“咯吱”地響。
昨晚這個噩耗傳來,仿佛肥皂泡沫一下被銀針攮中,本來的五彩斑斕地卻一下在陽光底下消失嘚無影無蹤,初得誌獨斟獨飲,艾莉的罵聲尤在耳邊:發揚風格,高風亮節,誰不知道誰啊,他們怎麼就不發揚風格了,他們怎麼就不高風亮節了,哄三歲的孩子啊,啊?若想正人先要正己,他們一個個關係到個人利益時跑得比兔子都快。輪到你這兒高風亮節先人後己了。你三十好幾的人,房子沒有一套,你爹娘來了住哪,將來有了孩子跟你睡橋下去……你就不能和他理論理論,你吃屎的啊你,你是不是個男人……
艾莉越說越氣,越說越控製不住情緒,拿家裏的鍋碗瓢盆出氣連摔帶打。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本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光等著慶祝了,結果連晚飯也沒吃成。
初得誌像隻灰溜溜的老鼠,從單位溜回家裏,從家裏又溜出來,每一束光亮,每一點動靜都讓他恐懼。初得誌覺得艾莉罵得對,太對了,自己真不是男人,自己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