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反複尋找來時的路,繞著圈子走,前方還是白茫茫的讓人辯不清東西南北。今天做了什麼想了什麼,不知道,隻覺得風越來越涼,吹得整個身子瑟縮,思想如凍住一般再不能放任舒展。
清河想,我不會穿柳韻買的衣服,肯定不會,這是毫無疑問的。
為什麼不會,想想不就明白了嗎?不管認識柳韻的動機是什麼,是被動驅使還是迫於無奈,清河都是以平等的身份來與她結識,可如果穿了的衣服,就覺得是在降低身價,清河就不是清河,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去花一個女人的錢,尤其這個女人和自己並不相幹,她隻是個棋子,是個極有威力的棋子,有了她也許前方會是坦途,很快就能到達目的地,然後胸有成足地大喝一聲“將”。這在清河眼裏算是一種無恥吧,有點象被別人豢養的小白臉伸手向女人要錢,吃到甜頭兒後,有了每一次就會有若幹次。
人是最懶惰自私的家夥,能夠坐享其成,誰又會披荊斬藜千辛萬苦。當然這件事兒還上升不到這樣的高度,可至少清河得有所覺悟,及時封殺掉各種有可能導致欲望無止境膨脹的誘因。
清河下意識地挺了挺背脊,它還是很筆直的,並沒有弓下去,讓那自詡的高潔靈魂盡可能地不受到世俗的玷汙吧。隻是自己有沒有高潔的靈魂呢,這倒沒仔細考慮過。
西北風烈烈地吼叫,烏雲統治了天空,肆意奔騰翻湧,似一群中了箭的野獸,沒頭沒腦地聚攏起來,最後密實地盤踞了整個天空。光線暗下來,風的勢頭兒卻有持無恐,吼著吼著,雪花調皮地探了探腦袋便輔天蓋地地漫天飛舞,從窗外看出去,迷迷蒙蒙白茫茫的一片,刹是壯觀。
清河開始了新一天的列車值乘。今天車上的人不多,清河垂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坐在一張席位上,眼睛瞄著屋外的大雪。
幾個換班的列車員走了過來,清河聽見那幾個到了更年期的老阿姨嘁嘁喳喳的議論聲斷斷續續地往耳朵眼兒裏鑽。
我說得沒錯吧,那小子擺駙馬爺的譜啦,嘖——嘖——瞧他那張目中無人的臉,有什麼好傲的……
也別說,清河就象變了個人,……是不是真挺燒包。
你們別亂嚼舌頭根子了,人家談戀愛,愛和誰談和誰談,礙你們啥事兒……
聽說柳韻最近正到處活動,要把他調到機關上班呢。
你說的不對,是要調到多經係統,人家才看不上列車員這個崗位。
無聊!
清河雖然沒抬頭,但知道顧豔梅前前後後走過他跟前兩次。 她並不理睬清河,臉蛋繃得緊緊地,神情嚴肅,一本正經。
想氣死我啊,清河氣哼哼地有意識瞪了她一眼,顧豔梅眼皮向下一搭瞅著腳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