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達達,倆個人從熙熙攘攘燈火闌珊的廣場,不知不覺沿著臭水溝似的護城河向東延伸下去,在附近停頓下來。路旁有幾個錯落的石凳和石頭桌子,傍在幾棵禿了頂的古柳旁邊,枝頭綴著薄薄一層沒有融化的積雪,空氣中隱隱傳來二胡如訴如泣的音韻,模糊的燈光在風中飄搖。
清河的腿腳由於長時間沒有經過走路訓練,開始沉重發漲抗議,但柳韻卻走興正濃,清河試探性地問,累嗎,前麵有凳子。她說,不,走著舒服,天氣這樣冷,石凳上哪能坐人。
沒辦法,接著溜吧。
柳韻的頭很自然地靠在他的右肩膀上,雙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有些陶醉地微眯起眼睛,參雜著香水氣味的女性氣息濃鬱起來,清河有些心亂。
語言象刹那間被冷風抽幹了,倆人的喘息清晰可聞,靜謐的讓人慌張。這種時刻,按經驗,清河實在不該敗她的興,可是一晚上都沒機會問顧豔梅的事兒,都快憋出毛病來啦。
柳韻!
嗯。
……柳韻……
嗯,在呢,有什麼話就說嘛?柳韻臉在他右臂上磨蹭著。
顧豔梅說你找過她,為了什麼事呢?
我呸——這不要臉的小……哼,就這麼點兒芝麻綠豆小事兒,她也值得到你這兒告狀,何況還是為了她好。柳韻的腦袋象被突然解了穴,噌地直立起來。
你倒底和人家說了些什麼?
呃,這個,這個……反正全都是為了你,難道你沒瞧出來,你大哥對顧豔梅挺有意思。
我大哥和顧豔梅?清河的心揪了一下,象受到意外的撞擊,不規律地跳動著。
是啊,被我瞧出苗頭來啦,又知道你大哥和你是最鐵的哥們,他木木納納地肯定不好意思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雖然我不愛抬舉那隻處處在男人麵前發騷的小狐狸,但為了你,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直接找到顧豔梅說,清河讓我來替他大哥介紹對象,你考慮考慮吧……還警告她,既然是大哥的人啦,就別整天有人沒人地往清河麵前蹭,容易引起誤會,這會影響他們弟兄的感情。瞧,你說,我說得在理吧。
血湧上頭頂,聽了柳韻偏執的理論,清河氣不打一處來,雖然心裏默默地念道了五遍,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可還是控製不住情緒,不得不講話。
你有點太自以為是了吧,怎麼能擅做主張呢,你征求過當事人的意見嗎?比如說大哥……再比如說……再比如說我。
你怎麼知道我沒征求過大哥的意見,你又算得了哪門子的當事人,咱們倆這關係,不是為了你,我能出這個頭嗎?我這可是抬舉她,哪知道有些人給臉不要臉呢。
大哥他真這麼想?
不信,你去問他好了,我還能騙你。
清河的心亂極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那麼點容納柳韻的情緒又被這擋事兒搞得無影無蹤,麵對柳韻的理直氣壯和振振有辭,倒象自己理虧詞窮,鬧了個灰頭土臉,不快排山倒海地壓下來,清河再也沒什麼心情講話。
柳韻也大大地不高興,你又無理取鬧,為了她,你總這樣不分場合地惹我傷心。回家吧,別在這兒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