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以前清河對這個故事不屑一顧,認為隻是個巧合,完全怨不得大舅。但是母親年複一年的埋怨,已經把陰影種植在清河幼小的心靈深處。
做事做人不要不切實際,有多大分量,挑多大的擔子。否則,遲早是要摔跟頭的。
具體到婚姻大事,母親的意思是說,清河,你一定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人家有錢那是人家的,不是你的。和這樣的家庭聯姻,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受氣的隻會是你。有本事,你到了一定階段,有了金剛鑽兒,再找瓷器活兒。不要以後受了委屈,跑到老家來哭訴。
說實話,每次聽到母親談起這個哀婉的愛情悲劇,清河心中都是不寒而栗。尤其,目前柳韻和他的狀況,
已經到了他該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今冬連續下了幾場大雪,象梨花瓣一樣的雪片紛紛揚揚,擁擠而又散漫,互相嬉笑逗鬧著降落人間。空蕩蕩的街頭,行人寥落,商店和酒店裏的聖誕樹上,綴滿了活潑俏皮的小燈,熱鬧地眨著五顏六色的眼睛,給白色空洞的世界憑填了些溫暖的氣氛。
清河走在有厚厚積雪的路上,每走一步,身後就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也許用不了一個時辰,這些腳印很快會被新的積雪填滿。人生就象雪地裏的腳印,今天會覆蓋昨天,明天會覆蓋今天,舊的內容不斷被新的內容所填充。
柳韻打電話說,她媽媽請他晚上家裏吃飯,問清河有沒有時間。清河說,我有。
清河答應得如此幹脆,自然有他的目的。既然他無論怎麼演戲,柳韻都能夠看出來是自己敷衍她。幹脆這次一不做二不休,惡心到底,去見他的父母時,也不必表現出多高的素質,讓她的父母主動把他掃地出門,這樣最好了,也不會傷到柳韻,是她父母的意見,而不是他楚清河的錯誤。
打定主意,清河也沒有準備什麼。不,還是有所準備的。回家找了一件舊衣服穿上,還有意識地把頭發整得稀巴亂。本來想著頭一次去老同學家,多少還是應該買點禮物的,得了,為了把壞人做到底,空手去吧。
站在柳處長的家門前,清河心裏開始打鼓,很緊張,仿佛心靈角落裏的陰暗,馬上就會被裸露在陽光底下。
門鈴剛響了一下,防盜門就開了。一個中年婦女笑微微地道,清河,快快進來,外麵冷吧,早就要柳韻帶你來家裏坐,可那死丫頭老說時機還不成熟。
阿姨您好,應該早點兒來拜訪您的。清河有點臉紅地說。
柳韻和王進從同一個房間走出來,王進正展開菊花一樣的笑容和跟在柳韻屁股後麵爭論著什麼,柳韻嘴巴撅得高高的說,不聽不聽,就你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