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菜就上來了。有沸騰魚、有腰花、有芹菜,還有一個回鍋肉。湯,老板單送的。美女來了,老板也高看一眼。
於怡說,常來,和老板熟。
這時候,人就多起來了,陸續來了幾撥,也有要單間的。幸虧他們來得早。外麵人聲嘈雜,好像是個包工頭請了幾個民工,喳喳歪歪的,財大氣粗地點了幾個肉菜,民工們圍著他謙卑地說著恭維的、不著邊際的、肉麻的話。
嫌吵得慌,於怡把包間的門關了。
老天爺把楚清河和小美女單獨安排在一個六平方的包間裏,屋子裏飄著淡淡的茉莉花香。芹菜腰果搭配得煞是好看,沸騰魚裏麵紅辣椒、豆腐、草魚爭奇鬥豔、富貴臨門。楚清河心想,這哪裏是吃飯,這分明是在享受。
於怡說,幸虧龐建沒來。
楚清河說,不就多雙筷子嘛,今天反正是我請。
於怡說,你請客,我掏錢。
楚清河說,龐建這人好像不愛搭理人。於怡說,他這人就這德性,吊兒郎當的,吊在宣傳科五年了,還沒給他轉正,屬於編外的。
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龐建不是幹部。話從於怡嘴裏吐出來,楚清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於怡不屑地說,不就是會寫幾個破稿子嘛,人家很把自己當回事。於怡告訴楚清河,她剛來宣傳科的時候,不太會寫稿,當然截至目前,也不太會寫稿。剛到宣傳科的時候,她追求上進,加班加點精心準備了幾篇,滿懷信心、畢恭畢敬地請龐建老師多指導。人家龐建說,你寫得比我好,肯定能用。稿子一擱他那就是一禮拜,一個字也沒改退給了於怡。
於怡說,不改就算了,直說唄,至於嘛,放抽屜裏,鎖了一個禮拜,這篇稿件因為時效性的問題就不能采用了。龐建他老人家加了點鮮活的事例,改了改時間,居然換成他的名在濟州鐵道報堂而皇之發了個頭條。
於怡說,龐建是個小人。大個子,小心眼。說話做事,沒幾個人喜歡他。和他在一個辦公室,老沒勁了,感覺就像坐牢一般。像他這種人,在連續劇裏,最多隻能活兩集。
楚清河說,好啊,我來給你做個伴,多個說話的。
於怡說,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你來呢。今天龐建要是來了,你們倆吃,我就不來了。整天半陰不陽的,誰欠他100塊錢似的。難怪他老婆整天吵著要跟他離婚!
楚清河說,最好不要離。他離了,轉過頭來盯上你,我可怎麼辦?
於怡說,去你的,他這種人,誰嫁他誰倒黴。每天高高興興的上班來,一看見他那張驢臉,就提不起勁來。你知道他爸爸是誰吧,濟州建築段的辦公室主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整天拍領導馬屁,聽說被職工暗地揍了好幾次了。
聽到這話,楚清河明白了。於怡不是覺得龐建這個人不好,而是覺得他非常不好,骨子裏恨他,瞧不起他,瞧不起他一家人,瞧不起他八輩祖宗。
於怡說,咱吃菜,中午上班不讓飲酒,當姐的以茶代酒給你接風了。說著,很像回事地“咕咚”喝了半杯茉莉花茶。楚清河當然不知道,於怡這句話裏是有水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