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說,你就幸福吧。我們郊區農民,沒人能幫咱,到鐵路弄個工作養家糊口就不錯了。
於怡說,上鐵路有什麼好的,整天出差,不能顧家。
楚清河回答道,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啊,能有機會為人民服務也不錯。就為這句話,於怡好長時間把楚清河看輕了,認為他沒有崇高和遠大的誌向。如果知道當時於怡心裏的想法,大概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出這樣愚蠢的話來。
於怡沉默了一會說,也許我能幫上你一點小忙。
楚清河沒有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客氣地說,謝謝。
後來他們換了話題,繼續在友好、親切的氛圍中交換了一些關於人生、工作和未來的意見,在一些重大的小事方麵達成了廣泛共識。他們一致同意,不要和龐建這種人來往太多,這種人就是大尾巴狼,弄不好就要咬人。龐建,其實,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壞。他們此時對敵情嚴重估計不足。萬幸的是,這時已經他們開始防範這隻狼了。
四點多的時候,有人打電話過來。於怡收斂了鬆散的語氣,很莊重地接了電話,又很快放下。於怡說,馮書記讓你過去一趟。
是於怡帶著過去的,簡單介紹了一下,她退了出來。
馮書記站起來,和楚清河輕握了一下手。微笑著說,坐。
馮書記的辦公桌旁邊有一張沙發,辦公桌對麵還有一張藤椅,楚清河不知道坐哪。考慮了一下,他選擇坐在了他的對麵。楚清河是這樣分析的。要是坐在沙發上,領導和自己說話還要側過身來。坐他對麵,也是減少他轉身的難度,做事要設身處地為領導著想。
這個時候他有機會仔細端詳馮書記的臉。馮書記五十多歲,可能是領導當慣了,長期坐辦公室的緣故,麵部肌肉已經明顯鬆弛,有點發虛的感覺。他剛才笑起來,皺紋很多。雖說兩腮布滿紅光,從他坐在椅子上的神態看,好像平時不太愛鍛煉。
馮書記含笑問他,挺好吧,小楚。
咋回答呢?楚清河心裏又合計開了。他說,挺好的,就是撈不著回家。楚清河的回答是模棱兩可的。馮書記這句話本身根本就不需要答案,就像同事見麵打個招呼說“你吃了嗎”差不多。領導的意思就是關心你,這句話的潛台詞其實就是,“你好,小楚”。楚清河的回答,基本合格。既說明自己工作很好,對工作很滿意,同時也向領導說出了列車乘務工作的清苦。
馮書記說,到客運段工作,就要抱著吃苦的心態。髒活、累活,搶著幹。年輕人,吃點苦怕什麼。你們這些學校出來的孩子,普遍缺乏的就是吃苦的精神。聽說軍訓的時候,都有人在太陽下曬暈過去。這樣的體質將來怎麼到社會上工作,為國家作貢獻呢?
清河暗暗想,不會說的是我吧。軍訓那會自己投機取巧裝個暈難道也會被記入到檔案,大概,馮書記也就是隨便舉了個例子。
在書記辦公室,楚清河就隻有洗耳恭聽的份了。這是領導的一畝三分地,不像和於怡一起,還能插科打諢地講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