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用小勺輕輕攪了幾下,感覺到不燙了,往舌尖裏倒了兩滴,果然又不同於剛才第一道湯的“鮮”,第二道湯的“騷”,卻是厚實的“香”,裏麵放了大蔥、生薑和少許香菜,滿嘴的濃香,楚清河的嘴巴變成了香料盒,再也舍不得張開,生怕把這美妙散發於空氣中。
此時,酒來了。
楚清河不敢多話。老彭說,這是法國的葡萄酒,今晚,我們就兩人,分享這一瓶吧,來,先潤潤嗓。
說著話,老彭給他斟了滿滿一大杯。
楚清河心裏笑話,西方人哪有這麼喝酒的。人家品酒都是淺淺地倒滿杯底,這麼不要命喝啤酒一般,多少銀子也不經折騰。卻是不便點破他,說,來,老哥,幹杯。
兩人一飲而盡。
咂摸咂摸嘴,也沒有感覺到有多好喝。
現代的人吃飯總是撿最貴的吃,穿衣服總是穿名牌,住房子是越大越好,手機是功能越多越受歡迎。
仔細想想,高檔手機,70%的功能是沒用的,高檔轎車,70%的速度是多餘的;豪華別墅,70%的麵積是空閑的。其實,何止於此,還可以列舉很多。比如:衣物用品,70%是閑置沒用的。億萬家產,70%是留給別人花的。
說到底,許多人的打拚、競爭、苦惱、焦慮,往往是為了這幾乎用不著、可以忽略的70%。因為貪得無厭,欲壑難填,不管有沒有用,都巧取豪奪,多多益善,爭得你死我活。結果是如牛負重,苦不堪言。如果我們能改變思路,豁達胸懷,看輕身外之物,毅然放棄那可以忽略的70%,僅僅守住人生必須的30%,簡單生活,無欲則剛,就完全可以活得輕鬆、愉快、自由、灑脫。
人啊,如果有一天象鳥一樣,詩意地棲息在大地上,這個富饒廣袤的大地上便少了許多紛擾和煩惱。
楚清河暗自琢磨老彭的土老冒。白酒上來了,老彭自豪地說,今兒到了這,放開喝。談到酒,店裏的規矩是“三中全會”。剛才洋的開過葷了,老弟,我覺得洋酒就那麼回事吧,和個喂豬的泔水差不多,咱們也不必和假洋鬼子似的,含一口假摸假樣地瞎品味。來這了,就把自己當成豬,放開吃,放開喝。人啊,哪天和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沒有這許多煩心事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白酒是茅台。兩人各自用大杯把酒分了,也不客氣,規定六口幹了,討個“六六大順”的吉利。
現在的人都是鬼精鬼精的,你剛一張嘴,他就能知道你大概要說什麼,相互之間防範得很嚴。正因為人都是理智和感情相結合的動物,所以酒是個好東西,人們需要酒來麻醉彼此。隨著酒的不斷喝多,理智漸漸地就少了,感情自然而然就出來了,稱兄道弟、肉麻奉承這些清醒的時候說不出來的話,借著酒意就可以很自然地說出來了。對方清醒的時候聽不順耳、或者聽著別扭的話這時也就越聽越順耳了。感情也就越來越深了,見過一兩次麵的人,在第三次也就成了兄弟了。
殺了一瓶葡萄酒,一瓶茅台酒,接下來的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