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之後，晚上老汪還陪著戴萬三失蹤了一段時間，幹了一件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當然不要想歪了，那真的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現在暫時還要保密。該公布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出來主動揭秘的。
在濟州鐵路局一共待了三天，在汪茂宙和顧城的陪同下，到此前已經規劃好的線路上幾個單位走了一圈。聽了聽彙報，裝模作樣地視察了一番早已包裝好的盛世美景。沒有作過多的指示。隻是點頭說，好，還不錯。每個單位的情況都大同小異，每個單位的領導好像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領導們已經懶得一個一個作指示了。
事實上，無論走到哪，跟早已列隊迎接他的各單位現場作業人員握手時，戴萬三笑眯眯地一手握手，一手送過去大包小包的慰問品。從內心裏會狠狠蹦蹦躂出三個字：你也是！
這個秘密隻有他自己掌握。這三個字不是隨便哪個場合都適合運用的。
早在上個世紀70年代的時候，老戴還在清江鐵路局武源工務段幹臨時工，整天的工作就是在漫長的鐵道線上掄大錘，砸洋鎬，刷油漆。他寫得一手好字，單位有個宣傳標語或者宣傳文章什麼的，都會交給他，而他每次都能質量良好地完成任務。
幹了好幾年，工長說他幹得不錯，車間主任也說他表現不錯，推薦了好幾次，上麵就是遲遲不給轉正，他的心裏充滿了憤怒和期待。
所以，每次施工時，見到上級領導裝模作樣地到現場跟職工握手慰問，他都會臉上擺出一幅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的神態，雙手緊緊握住領導的手，作激動萬分狀說，謝謝！謝謝！謝謝領導的關懷。心裏卻是不折不扣地罵了一句：去你娘的球！你就是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所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天真而執著地認為，跟他握手的職工別看臉上笑眯眯的，其實肚子裏也是在罵他的。這個時代，哪有職工不罵領導的，尤其是鐵路係統的職工。
所以，他也是臉上笑眯眯的，心裏其實一直在默默還擊，隻是不出聲，一路上邊握手邊反擊，心裏念叨著，“你也是”！“你也是”！
老戴知道全鐵路係統的職工沒有幾個說他好的。因為自他上台以後，還沒有給拚死幹活的夥計們漲過幾次工資。
隻讓馬兒拚命跑，就是不想給糧草。
不是不想漲，實在是手裏沒錢。
老戴的口號是：犧牲一代人，建設高鐵線。
其實此前的口號是：苦幹實幹拚命幹。後來覺得不人性化，和建設和諧社會、以人為本的社會大環境格格不入，才在後期的宣傳發動中將口號改了一改。
這個口號當中的“犧牲”兩個壯烈的字眼可把200多萬的鐵路職工的自尊給傷了，心給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