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風稀,烈日仍炎,偶有蟲鳴鳥叫,更添煩悶。
小鵲端了一大盆冰糖綠豆水進來,取下她手上的針線:“殿下這幾日為了縫這件袍子都沒停下,先喝碗綠豆水歇歇再做。”
“好。”她起身走到桌邊拿起勺子喝了口,念叨道:“好在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當初選得就是夏季的冰絲薄蠶料,可這天是越發悶熱起來了,我還是得快些動作。”
“殿下這般趕做什麼?幾日後自有新夫人給他做!”小鵲狠狠的咬了咬牙,憤然道:“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越國如今都是齊國的附屬國了,她一個亡國公主怎還能想嫁誰就嫁誰?”
想想就覺著來氣,小鵲捏了拳氣道:“她一個落難的小國公主居然還敢妄想同殿下共侍一夫,真是個搞不清尊卑的蠻丫頭!”
“越國如今雖已淪為附屬國,但畢竟地域遼闊,兵將驍勇善戰,斷不能小覷。當日越國若不是因為親王舉兵謀反,又受齊國強攻,腹背受敵,不然豈能如此輕易的俯首稱臣?靈樺公主是越國皇帝的心頭肉,若寧連娶了靈樺,近些年,越國如何也不敢生出異心。”她捏著勺子的手一頓,道:“寧家的忠心毋庸置疑,靈樺看上寧連對父皇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如何能錯過?”
“可既然越國已是我國手下敗將,朝廷何不派人去接管,為何還讓那越國皇帝繼續來統管?”小鵲不解道。
“小鵲,越國地域遼闊,一來人員上調派不來,二來越國土地雖廣,卻並不合適栽種,接管過來也並無益處。”她繼續道:“曆史上淪為附屬國的遊牧國家並不少,這些國家的百姓生性桀驁狂躁,若強硬命其俯首做小,到時百姓群起反抗,官員死散萬千,如此才真是得不償失。”
她的父皇向來是算無遺漏,哪能吃虧:“給其自由,尋其弱點,緩緩徐之,方能長遠牽製。”
“那殿下就得吃這個啞巴虧了嗎?”她咬了唇眼眶發紅的恨道:“殿下這一路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碰上個好的,現在又有人來搶……這老天怎的就這樣偏心?”
“好了好了,傻丫頭。”她無可奈何捏了捏她手,笑吟吟哄道:“小鵲不是說,我是天下最聰慧睿智的嗎?那那個丫頭哪能是我的對手,你說是吧。”
“那是自然!那醜丫頭粗蠻無禮,不知廉恥,滿腦漿糊,哪能同殿下比!”她斬釘截鐵的點頭道。
青鴛瞧著她這副雄赳赳的模樣,極能體會武王那樣冷淡性子的人為何會那般歡喜小鵲。
任憑是個男人應當都不會討厭小鵲這樣明媚良善,偏袒護犢到極致的丫頭。
“小鵲。”她理了理她發上打亂的流蘇墜子,輕輕道:“你阿,理應擁有更好的。”
她一臉茫然的瞧著她,不知所然。
“武王確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她帶著淺淺笑容,認真道:“我相信,即便有一日有人要害你,他也能第一時間護住你。”
武王既然可以為了小鵲與徐氏翻臉,就足矣證明小鵲於他之重,他那樣一個淡泊名利之人,若有看重的勢必會拚盡性命相護。
“殿下!小鵲不走!”她用力握緊她手高聲喊道,眼睛堅定的瞧著她。
“可是小鵲,跟著我是在耽誤你。”她淺淺笑著,語氣輕緩:“我想看你過得比誰都好,更何況,你也喜歡著武王不是嗎?”
意識到她是認真的,小鵲頓時慌了神,撲通一聲跪在她腳邊上,手搭在她膝上一個勁搖頭:“殿下,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了!小鵲要跟著殿下一輩子,小鵲哪裏也不去!”
她俯身將手掌放在她心口,道:“小鵲,你騙不了自己,放下談何容易?”
“殿下,小鵲永遠是殿下的丫頭,殿下不能不要我,我……我不要他了。”她淚眼婆娑,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小鵲,我瞞了你件事。”她抿了抿唇,擲地有聲道:“你應該怨我的,玲姑姑曾托人送些金銀細軟進來,順帶告訴了我一事,那是你我剛入皇陵的時候,武王同徐氏因此而吵了一架,我與他並無交際,所以,隻能是因為你。”